皇帝于侯爷有愧,不敢杀不敢罚的,这下给侯爷找了个挨骂的事,吴英见他还挺高兴的,便笑着道:“那让她改?”
“改罢,”顺安帝看他这老公公其实也是想改的,他当个千古挨骂帝他也不冤,毕竟这些年他确实杀了不少人,但老公公是冤的,以后肯定会陪他在历史里一起挨骂,指不定,别人骂老公公比骂他还凶,皇帝不好怪得太凶,奴婢还是可以怪得凶一些的,且后宫这些年还算安稳,尤其内侍监,没有吴英这些年呕心沥血的看管,哪能像如今还能维持着平衡,替他做事,如今吴公公也该给他的那群太监们赏头吃了,“你的内侍监,尤为重要,让那佩女给你弄好点,弄好了,朕……”
顺安帝思忖了一下赏头,片刻后,道:“她做好了,朕赐她一字‘贤’。”
太孙贤妃?
太孙妃本是封号,再得一“贤”字,就更是嘉奖和进一步的册封了,颇有祥瑞之意,这种册封,只在数代以前的一朝有过先列。
那个太孙贤妃,后来可是成了皇后,其子也是一代明君。
这其中象征的可就大了,这封号一出来,卫国上下皆要震惊,把史书翻烂罢。
佩家先祖也是起势于那一朝,此朝著史,当中就有佩氏先祖。
吴英一时不知皇帝这是把佩家架在火上烤,还是当真看重佩家,便犹豫看着皇帝……
顺安帝菀尔,知自己内侍心中所想,道:“就看佩家过不过得了这一关了。”
说罢,他看向下方孙儿在宫里时那常坐之地,淡淡道:“也看吾孙能不能活到那一天了。”
他是喜爱他这个孙子的,甚是会看脸色,可太孙心中悲愤过重,郁结于心,不是长命之相,更非帝王之相。
佩家和常家举两门之势扶持的这个孙子,他不知道究竟会走向何处,但在他有生之年,他的孙子在他这里绝不可能跟皇位所有沾边。
不过要是有皇曾孙,就如吴英跟佩氏女所说的那般,在他手里养过几年,他还有可能给这一支一点机会。
太子到他手里,还是太晚。
太子的性情在皇后手里早就养成,且太子将有记忆,他和皇后已经离心,他那时恨极了这对母子,把他们一道关了冷宫,想必太子心里也是恨他的。
太子恨母也恨父,小时候吃过的苦,到了大了那是一点也不愿意尝,一和顺安帝学着治国,就当自己是天下至尊般享乐了,装也没装几年,顺安帝把对皇后的补偿用到他身上也没用,这是顺安帝此生最大的败笔。
顺安帝自己没享过的福,太子想享,骆王也想享,他那些送出去跟随老师们学习的儿子想必个个皆想享,他们自认为他们是皇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地,这才是支撑着他们走到他跟前的根本罢,他的梦想,从来不是他的儿子们的梦想。
他的儿子们有他的儿子们的梦想。
就看他的曾孙,有没有一个跟他一般梦想的储君了。
但愿他还能多活几年。
……
太孙妃不知始央宫的事,她送走吴公公后,又呆在厨房,熬起了小米粥,还叫宫人去拿了一框红糖过来,打算粥一熬好就加进去。
三娘又忧心忡忡,劝阻她:“您不能一听说她们挤在一个屋子,就送粥过去,这样闹得好像后宫吃不起饭一样,您还是这内宫掌管的主呢。”
此?*?前佩梅不知为何祖母、母亲探望她,还挑了一担红糖来,她记账时还不知道要如何用,哪晓得这还不出二月,红糖就派上了大用场。
春天多雨吃红糖水,多暖和呀。
她不管三娘的话,吩咐烧火的小宫女:“先多放点细柴禾,把火烧大。”
给宫人吃甜粥,就不细熬了,早点熬过去早点吃上,天黑了就不好送了。
“殿下,”三娘见她不听话,细细的眉头爬上了忧愁,“大人的话,您又忘了?”
佩梅手中搅大锅中米粒的手一顿,接着,她抿着嘴,缓缓地搅动着手中的棒子,过了些许,她道:“三娘姑姑,梅娘忘不了,梅娘这是给跟你传话的那个宫人的赏赐。”
给了赏赐,那得了赏赐的宫人分不分,那就是那个宫人的事了。
想必是要分的。
“您这是何苦?”
“三娘姑姑,春雨密,夜间寒,你去了一趟,那里就有起色,这是好事,于你,于我,皆是好事,你说呢?”
这是要收买人心?
到底是心善呐。
三娘接过她手中搅粥的棒,悠悠叹了口气:“殿下,后宫奴婢的心,不是那般好收买的。”
后宫的人,是怕皇帝,怕皇后,怕各宫的娘娘们,她们打骨子里惧怕这些握有她们生死大权的贵人们。
但她们不敬皇帝,不敬皇后,不敬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