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这时的视线,实已不偏不倚落到了萧弋身间。
傍晚江岸边微风轻拂,吹得杨柳摇曳生姿,也吹开了沈夜鬓边的发丝。
他眼下那粒儿轻易瞧不出的小痣,便就此露了出来。
沈大人的目色一如渊海般深沉,可就是破天荒地给人心事重重的感觉。
眼下那粒儿小痣,此刻就像只失足跌落深渊的小雀鸟,震颤着湿漉漉的翅膀,怎么也飞不出,那专为它织造的天罗地网。
那辆车驾下,萧弋一身落寞、难掩病色,倒是莫名和这只小雀鸟有几分相似,都是身陷囹圄中,横看竖看,在劫难逃。
由萧肇带领的一众敖族人,则人人全神戒备。
那王霆猖狂着来、疯癫着去,也不过是个小插曲。
有了先前与沈夜对垒的经验,萧肇与在场的敖人手足不会不清楚,这位沈大人的出现,才是更棘手的事。
他关注的重点,大约仍在萧弋一人。
小侯爷谢峻瞅着着空地上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儿,扇子在手上敲了两敲,附到秦绯耳边道:“秦姑娘,我听忞初说过,曦行为救那敖族罪人萧弋,曾和忞初大打出手。我看这架势,只怕他们又要重蹈覆辙。我知你也与曦行相交甚好,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不要让他们再生矛盾了?”
秦绯听了谢峻这话,黑眼珠子骤然睁大,像是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小脑袋一阵狂点:“对啊,我差点就忘了正经事!”
“曦行哥哥,我有要事找你!”秦大小姐当即就扬声冲沈夜招手,“这边这边,事不宜迟!”
听到秦绯的喊声,沈夜微一迟疑,回转身姿来到秦绯面前。
“嗯……嗯……那封信,那封信你还没看!”秦绯对上沈夜的渊眸,小脸蛋略微发红。
她又斜着眼瞥瞥谢峻:“小侯爷,真不好意思,这是机密,你看……”
谢峻即刻明白自己需要回避,儒雅地向沈夜与秦绯二人一笑,转身走回萧肇那边。
秦绯又拉着沈夜跑出去八丈远,这才手忙脚乱地掏出那封翊国公徐飐的密函,再次把密函郑重其事地交给沈夜:“曦行哥哥,萧弋那家伙罪不容诛、咎由自取,我们快别管他了。你还是先看看怀宁伯伯信上说些什么吧!”
沈夜蹙起眉宇,撕去信上封条,默默展开信纸。
读信过程中,沈大人的眼神清冷始终,可眼底那片沉静的深海中,又似隐隐生出微光。
“秦姑娘,翊国公信中所言我已知晓。你此行辛苦,回去吧。”沈夜无波无澜对秦绯道。
秦绯闻言立马就却不干了:“啊?我好不容易跟怀宁伯伯争取来的机会,大老远地跑了来,曦行哥哥你却让我回去?!我不!我要跟着你!你让我跟着你嘛!”
见沈夜并无表示,她眼睛通红,委屈巴巴地就要哭出来:“嘤,曦行哥哥你放心,我只是、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绝对不会给你添乱的!”
沈夜本已转身提足,但秦大小姐的呜咽声听着也着实有些可怜,沈大人便又停下脚步,微一偏头:“秦姑娘,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随后便会出城去,你若想与我同行,就到城门口等我吧。”
“什么?!曦行哥哥你同意我跟着你啦?!”秦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跳老高,“曦行哥哥,你当真没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