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别急着磕头呀,这个不一定是你三叔公。”萧弋笑看玑玄子。
“嗯?!”玑玄子蹭一下又弹了起来,一脑门沙子跟沙漏似哗哗向下流坠着。
萧弋遂与玑玄子道,在小岛的另一侧沙滩,还有另一具骸骨被发现,并向玑玄子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这座小岛上的骸骨,应远远不仅这两具。
玑玄子抹擦一把幼齿的老脸:“小朋友,你真了不得,竟然能猜到天机令便是封存于此!看来天底下知道天机令的人,远比本尊想像中要多!事到如今,你我保不齐就要被困在这儿一辈子,所以本尊也没必要再隐瞒了!你说得对,本尊就是为了天机令而来!想当年,本尊本对那天机令毫无兴趣,可那劣徒威逼利诱本尊,就是想从本尊口中套出天机令的下落!本尊不从,他便在本尊身上种下毒蛊,致使本尊功力尽失、日日生不如死!本尊想方设法解蛊,却因此留下了更无解的后遗症——生命逆流!本尊避世隐居的这些年,越想越不值,现今便是铁了心要瞧瞧,那让本尊徒儿做出欺师灭祖恶行的天机令,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这老孙子随后便对萧弋道,他三叔公就是太祖皇帝亲命的筑岛统帅,三叔公与其他匠人密谈岛屿选址时,被当时还是黄口小儿的他无意间听到了一耳朵。
他三叔公皇命在身,原该当即杀了他灭口,但毕竟骨血亲情,一直拖着没处决他,最终将他也一并带到了南海之上,打算在岛屿建成之日,让他与所有筑岛匠人一样,在岛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那时一心想要活命,便趁着某个飓风狂浪的夜晚自个儿偷跑,想来他三叔公等人都道他葬身海啸,那就也与埋骨岛上无异,是以没有再去找他。
他在海上经历九死一生,终于回到了中原。隐姓埋名习医习武,开山立派收徒授业,都已是后话了。
玑玄子吐沫星子横飞,又对萧弋道:“此岛既是为封存天机令而建,我们便暂且叫它‘天机岛’吧!但本尊能够登岛,也实属巧合中的巧合!这座岛,根本就不在它本该在的位置!本尊循着记忆中的方位,驾着小船在海上漂泊月余,可始终没找见天机岛。本尊在茫茫大海上越飘越远,到最后已找不到任何方向,船上的补给也眼瞅着所剩无几,本尊便想着无论看到什么岛礁都先上岸再说!却没成想,就这么误打误撞地,给本尊碰到天机岛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前辈,那座密林中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天机令,是否就藏于密林深处?”萧弋若有所思,与玑玄子缓步向棚屋走去。
玑玄子抓耳挠腮吗,边走边叫唤:“本尊也是这么想的!可那林子实在太危险,你和锦衣卫那小子进去还能活着出来,简直是奇迹!本尊可不敢随便踏足!”
俩人快走到屋檐下时,却又见秦绯喘着粗气跑了出来。
“前辈,萧弋,是不是地震啦?!”秦大小姐小手使劲儿挥着,“屋里、屋里地面塌陷,露了个洞出来,下头瞧着像是有点东西,我和曦行哥哥说了,他便让我来找你们去看看!”
“什吗?屋里头本尊早巡查了个遍,还有地方本尊不知道?!”玑玄子立即跳脚,说着就要往屋子里冲。
“前辈前辈,等等等等!”秦绯一把揪住玑玄子的衣领。
没办法,谁教这位老前辈年岁再大也是小屁孩体型,个头比秦绯还要矮上一截,秦绯这一下实在是过于顺手了。
“小丫头怎么这么没大没小!你又要干嘛?!”玑玄子“哇呀呀呀”地吼道,哪怕身量被个小姑娘全面压制,声势上也绝不能输。
秦绯难为情道:“前辈,您能……您能先去瞧瞧曦行哥哥吗?刚刚屋子颤得骇人,曦行哥哥好像、好像牵扯到了伤口!”
“哎,怎么这么麻烦!好好好,那本尊就勉为其难!”玑玄子吵吵嚷嚷地甩开秦绯的胳膊,赶鸭子似推她快走。
秦大小姐和老孙子两个小身影,一同前去沈夜屋中后,屋檐下就只剩萧弋一人。
他并没跟去凑热闹,只是无言一声轻叹,在屋子前厅那个堆满杂物的偏僻角落里,看到了地面上秦绯所说的大洞。
看情形,却也不是真的塌方,应是这座棚屋的地下本就另有空间,适才小岛强烈的晃动,原本藏于地面、极其隐蔽的暗门因而被震开,下方的空间便露了个豁口出来。
萧弋掌起灯火,蹲下来往下头照照,大致瞧出这是间修建在地下的屋室。屋子不大,但高度惊人,也飘出了尘封已久的腐朽味道。
萧弋伸手在洞口里层一番摸索,碰到个疑似按钮的装置,一经按动,便听极括声声,一架伸缩木梯缓缓落下。
萧弋通过木梯直达底层屋室,举起手上光火,仔细瞧了瞧这处空间。小屋的地面直接是一片软沙,深度犹未可知,除去靠墙放着的一口大木箱子,还有从上方掉落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屋子几乎别无他物。
木箱没有上锁,萧弋在沙中趟上几步,掀开木箱盖子,鼻子里立马窜入股令人迷醉的气息。那气息过于浓烈,直冲得他天灵盖一阵发麻。
不得了,这箱子里竟装着十好几个酒坛子——遗存百余年的老酒,时间太过久远,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喝。
然而真正吸引萧弋注意力的,并非这箱子里的陈年酒酿,而是小屋一侧,墙壁正中嵌着的一扇圆盘。
这圆盘看似金属材质,实是由里外七重环形组成,环环贴合,甚乎瞧不见缝隙。每一环上,又都在不同位置有一处凹槽,凹槽内还各有凸起与凹陷的纹路,像是可置入什么物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