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拿起一串牛肉,指尖刚碰到串串的棍子,又缩回来几寸,她小心地开口道:“唐殊,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没找到手机,回去之后我再把钱转给你吧。”
“没事。”唐殊自顾自地嚼着自己的海带串儿。
苏清楣一直没好意思吃,呆呆地望着唐殊。
少年自觉到对方的目光,咀嚼的动作一顿,忽然抬眼,把发呆的苏清楣吓了一跳。
唐殊的瞳仁好似装着漫天星辰,即便在这样光线阴暗的小店铺里,也闪闪发光。
唐殊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之前从未有人这样注视他,可自打苏清楣来了不到一天,观察他不下八百回。
把人都看烦躁了,唐殊催促道:“别看我了,快吃吧。”
“哦,好。”苏清楣应了一句。
跟唐殊单独呆在一起,苏清楣又忽然想起名字那茬事,她决定直接问对方:“唐殊,你是不是改名了?”
这个问题说完,唐殊明显停顿了很久,然而才闻见一句不太情愿的应答:“嗯。”
可苏清楣显然没察觉到,糊里糊涂地继续好奇追问:“你现在是跟你妈妈姓了吗,为什么呀?”
唐殊深吸一口气,寡淡的神色里多了几分烦躁,他反问道:“你猜我为什么跟母亲姓?”
苏清楣顿时哑然。
她猛然想起,教师公寓里只有唐梅母子,而唐殊的父亲好像一直没有出现。
唐殊大概率跟她一样,父母已经离婚了,所以才会改姓的。
苏清楣如梦初醒的时候,又立马反应过来,刚刚那个问题太冒昧、太没礼貌了。
她赶忙找补着说道:“对不起啊唐殊,我、我不是故意要提你以前伤心的事情,对不起……”
唐殊神色却出乎意料的淡定,跟刚刚发现自己受伤时候的表情如出一辙,语气也冷冷的,道了一句:“没事,你快吃吧,一会儿还要晚自习。”
事实证明,唐殊的催促是多余的,苏清楣干饭的功夫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板,她抓起肉串往嘴里塞,吧唧几口,原本满满一盘不到十五分钟就办干完了。
只剩唐殊看呆了的眼神。
苏清楣把嘴巴塞得鼓鼓的,还嚼着东西,人就已经站起来了:“走吧走吧,回去了。”
两人回到教师公寓,三人围坐着吃饭时,唐梅才注意到儿子左脸上的那道伤痕。
此时刮痕已经结痂了,只留下一道色泽介于暗红和鲜红的疤痕。
“唐殊,”唐梅忽然放下筷子,“你在学校跟人打架了吗?”
唐殊下意识碰了碰那道伤疤,神色不变,说道:“不小心刮到的。”
唐梅做老师多年,连自己儿子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都摸不清楚,那真是白干了。
只见她细细的眉毛微微一蹙,不过碍于苏清楣也在,不好直接发作,只是语言警告着:“你最好老老实实学习,别出什么幺蛾子。”
苏清楣见形势不妙,母子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她随即开口坦白:“阿姨,其实是我……”
可话还没说道要害,被唐殊无情打断了:“妈你想让我做的每一件事,我有那件没做到?”
唐梅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随即,唐殊两口把饭都塞嘴里,然后站了起来,往房间走去,扔下一句:“饱了。”
然后是房间落锁的声音。
这顿饭吃下了,苏清楣只觉得如坐针毡。
唐殊和唐梅关系如此,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晚自习回来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这件好事情,唐殊默默回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被一阵敲门声乱了心神。
正当他以为是唐梅过来找他算账的时候,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又呆又迷糊的少女,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支不知道是什么的药膏。
苏清楣不知怎么的,只要唐殊居高临下看她,她就容易紧张,连说话都不通顺了:“那个,唐殊,这个药膏对伤口比较好,不容易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