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瑜再次抬眸看他:“你用朕王兄做人质,朕杀了你同生共死的兄弟,我们扯平了。”
“你想扯平?”袁沃瑾夺过他手中酒盏,不知哪来的气,“你三十二抬宫轿抬进宫,受礼册封,与你合卺共饮、洞房花烛之人——”
他顿了顿,故意气他似的:“是我。”
然而楚怀瑜毫不在意:“是你自己上的花轿,不是朕强取豪夺。”
袁沃瑾噎了噎,随后抓起酒盏仰头灌了一杯酒:“臣是个莽夫,听不懂。”
楚怀瑜:“……”
楚怀瑜不想与他在此事上理论,问:“朕的贵妃呢?”
像是忽然揪住他什么小辫子,袁沃瑾斜斜一歪身靠坐至他身侧,侧眸看他,眼底带着三分笑:“不管你皇兄死活了?”
楚怀瑜一哽,紧紧攥住手中玉壶:“朕不会再受你威胁。”
袁沃瑾哂笑出声,往他身侧靠了靠:“楚怀瑜……”
“你把朕的皇兄还给朕,”楚怀瑜忽地断去他的话,转头来看他,眼中浸满雾气,几近咬牙,“你还给朕。”
对上这又怨又恨的眼眸,袁沃瑾愣了愣,心忽地便软下来。
楚怀瑜揪住他的肩领,抬手拔下挽发的金钗猛地朝他胸口刺去。
——尖刃未触及胸口率先划过他手心,最终他便只是握着锋利处抵在他心尖。
所有的坚强忍耐,似乎都寻到了宣泄口,从四经八脉一齐涌上心头,随着压抑的恸颤,他一点点倾身,额头抵在了他肩上。
他用力地咬住他的锁骨,止不住的抽咽从齿缝间泄出,令闻者心碎。
被尤温纶射中的伤口本只是简单包扎着,正巧由他咬住,袁沃瑾微微闭眼耐住疼痛,缓缓抬手试图抚上他的背。
“为什么……”楚怀瑜松了咬他锁骨处的口,发出质问,“为什么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为什么!”
袁沃瑾放下抬起的手,有些讷然地问他:“你为什么……要信我?”
身前人忽地推开他,侧身呕出一口血,因摘了半边发钗的缘故,原先挽住的半束发髻散下几缕,自他倾身间,那藏不住的银白顺着发顶倾泻飘飞,衬着血色朱唇,艶美昳丽。
叫人几分惊绝,几分怜悯,又有几分痴狂的欲望将其纳怀疼惜。
看着垂落在眼前的白发,楚怀瑜扯着染血的唇角笑了笑:“为什么?”
抬眸之间毫不掩饰讥讽之意:“因为你这张脸,生得与他像。”
心倏地一拧,似是抽痛,又似酸涩。
袁沃瑾并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遂心问他:“仅是如此吗?”
楚怀瑜别开视线:“是。”
恰与此时门外忽然传来点点脚步声,逐渐靠近分散,向新房围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