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能让他从这种孤独中挣脱出来的希望,他绝对会紧紧抓住,从此再也不会松手。
是夜,他时隔多年再一次搂着颜知入睡。
他一贯睡觉浅,夜里入睡时,身边一个侍奉的人都不能留,无论那是伺候着他长大的张礼,还是常年随身的影卫。
去青麓书院时,先岑皇后书信里也提了这事,所以江琼才会特地给他腾出一个大房间单独住着。
可是后来,他却亲自把颜知接去与他同住。
回到雍京后,他恢复了独自入睡的习惯,每次传颜知来也不过白日宣淫,完事便让他走,从不会留他在甘泉宫过夜。
而如今,却又一次为同一个人打破了这个习惯。
赵珩还记得在书院时,平时一惊一乍的颜知夜里睡起来却沉稳得很。
而他不同,睡觉总是断断续续。
每次睁开眼,借着月色看到眼前颜知那张睡颜像婴儿一样毫无防备,安心的笑意便不自觉的溢满了他的双眼。
可这一夜,他几次转醒,却看见颜知睁着眼睛,失眠到凌晨。
那纤长睫毛的阴影中,一双眼淡漠而无神,望着除了床幔之外,空无一物的床顶。
他还从没有这般清晰的察觉过——颜知已完全变了一个人。
接下来,颜知当真在府中好好的休养了数日。
与先皇不同,赵珩相当勤政,雍京三日一小朝,半月一大朝。接连两次早朝都不见大理寺卿的踪影,官员中自少不了有些微词,可看见皇帝并无怪罪意思,也不敢贸然在殿上直言。
颜知白天在府中翻翻医书,晚上陪出宫的赵珩睡觉,不用忙大理寺的事,也不用给赵珩筹备名单,清闲得很。
皇帝把颜母藏起来之后,两人的关系反而变得亲密了。同住在颜府的季立春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具体是哪里。
更怪的是那个翰林院的年轻人,颜知昏迷时那般关切,第二天还跑来打听,可得知颜知无恙之后,却就此消失了,从未上门探望。
一个两个,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天傍晚,颜知照旧在卧房中看书,只等着入夜后赵珩过来。
他最近成日待在府里,天气又热,便日日只在中衣外着一件开襟的单衣。
按理说,身为臣子这样迎接圣驾无异于给皇帝当面一耳光,不过赵珩私下对这些繁文缛节从来是不在意的。
暮色西沉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下人的通传:
“老爷,门外来了个人,说叫颜光仲,是您在咸阳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