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忍一下。再忍一下。
忍到忍不了为止,都要继续忍耐。
没什么好怕的。这样独自煎熬着的时间,她已度过了四千余个日夜。如果那时她能忍耐,未来就也一样能忍耐。
再忍一秒。
就再多忍一秒——
“嘿,伊芙!”
有人叫着她的名字,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伊薇特停止了颤抖,迟钝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天狼星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就在她的邻桌,正低着头研究魔药课的课本。
周围原本空荡荡、黑沉沉的,谁也不在。
因为她在剥花种,所以才认定这儿是魔药课的教室,但实际上这里没有教授和学生,没有讲台和墙壁,只是一片望不见边缘的黑暗。
现在小天狼星毫无预兆地站到她身边,伊薇特也不觉得突兀,好像他原本就该站在这儿,原本就该这样自然而熟稔地跟她搭话。
除了那些恶心的花种、器皿和龙皮手套,小天狼星是她此刻唯一看得见的东西。
在如此深沉而充满恶意的纯粹黑暗之中,他身上好像蒙着一层朦胧的淡淡光晕,如同是一个过于美好的海市蜃楼,是她在极度痛苦中捏造出来的臆想。
但他转过脸来朝她笑起来的时候,就一下子变得真切而具体了。
小天狼星看了看伊薇特,又看了看她碗里仅有的几个花种内芽。
“你还没剥完啊?”他撇着嘴问。
伊薇特慢慢地摇摇头,停顿了一会儿,又小声说:“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他在这儿陪她,那么,能不能从这个教室中走出去,好像也无所谓。
“你早说嘛!”小天狼星说。
他满不在乎地褪下沾满黏液的龙皮手套,伸手到自己的碗里捞了一把,捞出一大捧剥完的人鱼矢车菊花种内芽,也不问她要不要,就直接丢到了伊薇特面前的坩埚里。
坩埚里“砰”地一声迸发出烟灰似的浓雾。
伊薇特拼命地咳嗽起来,感到眼眶中正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
也许是被这阵没有散去的灰色烟雾呛到了,也许她只是因为意识到自己不用再独自忍受那种挥之不去的痛苦,而感到了由衷的幸福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