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好马车,我们现在就去。”
浅碧还在劝她,“您不能总待在屋子里——”话说到一半,她猛然反应过来,“现在?!”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林风晚,她家刚刚还萎顿在床、面色苍白的二小姐一下坐了起来,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轻红也愣住:“可,可将军此时还在巡营,夫人不等他一起吗?”
林风晚记得前世江怀安并没有在百花宴上购得碧峰泣露,反倒是被他朝堂上的死对头叶归捷足先登。
她得知后派人多方打听,一年后从一个西域商人那里才又得了一朵,为此还典当了不少嫁妆。那时,她和江怀安已经几个月没见面,她满怀期待地差人将花送给他,江怀安第一次收下了她的心意,但依旧什么也没说。
说来可笑,林风晚竟从头到尾都没见过碧峰泣露的样子。
“等他?”她接过浅碧递来的帕子,轻笑一声,“不,我偏要抢先一步。”
*
一春芳意,三月和风。正逢花朝节,许家办的一场百花宴声势浩大。许大人遍请官宦名流,世家子弟,席间一片热闹。
“许大人是说这花已许了人?”
许大人捻了捻胡须:“是啊,夫人来得不巧,碧峰泣露我早就答应给叶归叶大人了。”
林风晚心下一惊,百花宴才开宴不久,她此时求花已算动作极快,却不想叶归还能和前世一样快人一步。
许大人称奇道:“我晓得这花珍贵,却不知叶大人和小将军都这般想要。尤其是叶大人,我办花宴的帖子都没发,他就托人递了话来,非要买下这花。”
碧峰泣露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让叶归与江怀安两人都对它如此执念。
林风晚谢过许大人,缓步徐行,想得出神,竟没注意迎面走来的男子。
“哟,这是谁家的美人儿?怎么无人相陪啊?”
林风晚抬眼看向来者,那男子油头粉面,穿得珠光宝气,摇着一把雕着露滴牡丹花样的绢扇,身后还有几个神色轻佻的跟班。她认出此人,不禁皱起眉头,此人正是宿国公的弟弟郑三爷,平日里仗着兄长的权势,行事横行无忌,名声狼藉。
林风晚后退一步,正色道:“妾身是江小将军之妻,还请郑三爷自重。”
郑三爷眯着眼打量她,她面容冷淡,眼波流转间却潋滟如春水,昳丽无双。庭中虽繁花似锦,他却觉得满庭春色失了颜色,看着林风晚只觉春水迢迢,三月风光尽映在其中。
他心说之前怎么不知京中还有这等美人,不禁露出挑逗之色:“原来是江夫人啊,都说江怀安娶了个娇滴滴的美人,金屋藏娇,舍不得带出来。怎么今日舍得让夫人你一个人逛园子?”
林风晚眉心一拧,这人言语轻佻,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打量,她心中厌恶不已,又见他身上酒气逼人,知道是讲不通道理的,便准备绕过他离开。
不料他立即堵上来,鼻尖轻嗅,突然伸手一把掐住林风晚的胳膊,笑得肆无忌惮:“我在那边摆了酒,江夫人不如同去?鲜花还得有佳人相配啊。”
林风晚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试图抽回手臂,却发现他的手力道惊人,像铁箍般死死地攥住她的胳膊。她愤恨却无力挣脱的模样似乎极大地取悦了郑三爷,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手上的力道不减分毫,反倒更紧了几分。
林风晚心跳如鼓,下意识再次用力拨开他的手,这一次却感到束缚骤然一松。
郑三爷的手就这么松开她,掉到了地上。
准确的说,是他断掉的手。
*
几滴血溅在林风晚的裙摆上,她一时间怔在原地,呆呆看着那只滴着血的手在地上滚动。片刻后,郑三爷凄厉的惨叫声才落入她耳中。
只见一名黑衣男子正慢条斯理地将一把沾了血的剑收鞘,竟没人瞧见他是何时出现的。
郑三爷捂住断手在地上打滚,见到来人瞳孔一缩,厉声道:“叶归!我是国公爷的亲弟弟!你岂敢动我?!”
“我夜行司奉皇命行事,有何不敢?郑昭业,你强霸民财,收纳贿赂,夜行司早已接到多封密报,我自会向圣上禀明。”
被称作叶归的男子声音轻慢,每个字却似寒钩清晰送入众人耳中,引得人心头发颤。
庭院中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噤声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