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甩了甩衣袖,便见一个红了眼眶的女使迎了上来。
“你是新来的太医?快随我进来,公主她晕倒了!”
宋池自是知道长宁公主在殿下心中的分量,闻言忙拎起方归云的衣领,连拖带拽地拉进了殿中,又颇有规矩地候在了门外。
隔着重重帐幔,方归云看见榻上蜷着的少女,眉心一跳。
“这是长宁公主?”
怎地如此狼狈。
然这句话他并没宣之于口,只是收敛了先前的不情不愿,染上几分认真。
“去冰室里取些冰来。”
持盈迷迷糊糊间掀起眼帘,只觉得有人影在身前晃来晃去,可眼皮上似乎挂了两只重担,又迫着她压了下去。
她闭着双眼,感觉额上倏然一凉。
紧接着,足踝处也传来了丝丝冰意。
她究竟是怎么躺在这儿来着?
哦,三日前,四伯家的堂兄诓骗她,说她身量小,只有她能替兄弟姊妹们下井捡毽子。
她觉得在理,便沿着绳子爬了下去,谁料刚到井底便崴了脚。
她没力气往上爬,这井又黑又深,只能呜呜地哭。
井外的兄弟姊妹们见出了事,便作鸟兽散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知道整个叶府,唯有阿娘会照顾自己。
她想都没想,抬手扯住了那人衣袖,轻轻唤了句:“阿娘。”
正在为她冰敷的方归云一怔,抬眼望了过来。
他听得清清楚楚,她唤的不是母妃,是阿娘。
“阿娘,盈儿难受。”
医家对待病人本无私心,他又是个闲云野鹤,自然更不遵从尊卑身份。
“你哪里难受?”
他只当她是个生了病的寻常姑娘,蹙着眉问。
谁料她一听是男子的声音,即刻缄了口,微微瑟缩一下,连扯着他衣袖的手都收了回去。
他惊讶于她的反应,可他身为医者,望闻问切便已能知其病由,着实不必非要逼她亲口说出来。
季珣来的时候,只见宋池站在院子里。
“她怎么样?”
“回殿下,方太医走不开,臣便请了方小公子来。”
他念起那日在清凉殿时,方归云在他耳旁落的话,只瞪了宋池一眼,便匆匆往寝殿方向走。
可还未来得及踏入其中,便被拎着药箱出门的方归云拦下了。
“殿下留步,公主此时……怕是不想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