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宋池如影随形。
他附耳吩咐了些什么,宋池允诺转身,却被他再次叫住。
“对了,再派些人盯着贺大人。”
“是……贺丞相?”
“是贺侍郎。”他沉声道。
日子一天一天地飞快掠过,他当真守诺,再未去见她。
整日里除了朝事,便是去养心殿喂陛下服那不许他病好,却又吊着他性命的药。
朝臣见他面上疲色日渐加重,纷纷赞他孝极。若不是为博一个贤名,他当真是懒得再装下去。
影卫依着他的吩咐,日日来回禀。
“回殿下,贺大人约了旧时诗友,也就是户部的温大人,一同饮酒。”
“回殿下,公主求贵妃娘娘赠她一叶小舟,说是宫中水多风景好,六殿下喜欢菱角粥,她想泛舟湖上,为他采些鲜嫩点的。”
“回殿下,温大人弄了本伪造道通关文牒。”
“回殿下,温大人赠了贺大人一只包裹,神情提防,似是怕人察觉。”
“回殿下,公主近日特别喜欢呆在清凉殿中的长乐池中,一去便是几个时辰。”
“回殿下,公主将小舟匿在了涵虚池的荷花丛中,每日划上一时辰取乐。”
……
季珣本以为日子会这般平静地过下去,直到她的大婚之日。
没想到他在影卫每日带回的只言片语中,隐隐窥见了一个秘密。
一个被心爱之人和好友瞒着的惊天秘密。
她想逃。
逃离他,逃离宸宫,逃到他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握笔的修长指节隐隐发白,落在奏疏上的一撇抖出细微的墨丝。
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这种不可言说的恐慌。
上一次,还是他在宸宫之中,听见她薨逝之时。
那日,她说要他离她远些,他都没有这般难受过。
不是割心剜肉的彻骨之痛,而是一瞬间失了五感,坠入一片虚无,此后,喜怒哀乐皆与他无关,只能数着日子,静候着自己的死期。
他不能这样。
他不要这样!
他这才知道,那日心中想的“不见也罢”,只是因为他笃定自己不会与她再也不见。
而如今,她却当真要走了。
瞒着任何人,找遍了看似合理的借口,只为了与他彻底作别。
不行!
他决不允许!
只有他才能护着她!
她怎么能离开他?
他将手中的狼毫“啪”地丢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