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他抬了抬下巴道:“放下吧,吩咐旁人,莫再随意进来了。”
他看了看重新合上的房门,也没了方才追问的兴致,端起那碗苦药,放至唇边吹温,再小心递给她。
“阿盈,喝药了。”
她乖顺地微微张开了口。
他小心将药灌下去,可药仍是沿着她的唇角流至了枕上。
她头一歪,咳嗽了起来,呛出了些眼泪。
他忙手忙脚乱地把药碗放至一旁,轻拍着帮她顺气。
他蓦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他自觉爱她,却从不会照顾她。
他给许多人喂过药。
或是掐起他的下颌,将药强行灌进去,再一把合上他的嘴,不容他吐出来。
或是干脆点了那人的穴道,让他无法动弹,只得感受着药液自喉管缓缓流下,眼神随之变得惊恐与绝望。
可这些法子,他不能用给她。
他回忆自己每每生病喝药,都是强撑着爬起来,自己喝下去。
而眼前的少女咳个不停,紧皱着一张脸,他却不知该如何将这碗药喂给她。
他把她圈在怀中,让她倚着自己,再次吹温了一勺,这回终于勉强地喂了进去。
“嗯……好苦。”
她觉得喉中泛起一阵恶心,嘤咛一声,侧首把口中的药吐在了他的外袍上。
他盯着身上那团药渍,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把那碗药含在口中,捏着她的下巴,如喂她合卺酒那般,垂首渡了下去。
不同于醇厚的酒香,这药又苦又涩,瞬间席卷了她的唇舌。
她被苦得清醒了几分,朦朦胧胧间,终于看清了他是她的皇兄,季珣。
她想推开他,却用不上一点力气。
他强势地含着她的唇,又是那副不容她拒绝的神色。
她烦得紧,毫不犹豫地咬上了他的舌尖。
血气混在苦药里,中和了些苦涩,却更添了腥气。
他闷哼一声,微微蹙起眉心,却仍没放开她,反倒紧紧握上了她的腰。
直至将那碗药喂尽。
他离开了她的唇瓣,却也仅仅是离开了一寸,两两相对,近在咫尺。
同样的味道弥漫在两人唇齿之间,浓郁腥甜。
“怎,怎么会是你?”她有气无力道,整个人几乎软倒在他身上,纤长的羽睫细碎地颤抖着,挂着一颗悬而未落的珠泪,“你喂我喝的什么?”
她先前的依赖尽数消散,水波荡漾的眸中满是防备。
她不信任他。
她竟这般不信任他。
太医是他命人请的,他商议完政事,便即刻赶来看顾她,她居然怀疑他。
“呵,喝的什么?”
他的眸底也不似平日清绝,反添了几丝不知是因情动还是不快而生出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