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持盈今日只是受了些小伤,想来贺家小姐也只是一时意气。陛下疼惜持盈,持盈知道,可莫要因持盈伤了君臣和气。”
宸帝脸色稍缓:“既然公主不愿追究,朕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你——”他指着贺袅袅,“你需得给公主好好赔礼致歉!五公主宽悯,赏。”
说完这些,他疲惫地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宣太医,好生为公主瞧一瞧。”
这件事被如此重拿轻放,任谁也想不到。
众人面面相觑,但仍是起身出了大帐。
持盈走得最晚,当身后帘子落下时,她听见里间一声“当啷”——
显然,那是银针被狠狠掷落之声。
她望着前面那道清绝身影,忍着痛快走几步,却与一男子异口同声唤道:“贺姑娘留步!”
她抬眸去望,却见那男子正是季珣,从帐外的树下缓缓而来。
贺袅袅一时陷入两难之中。
季珣见了持盈,只淡漠道:“这么晚了,皇妹还是要以养伤为重。贺姑娘,请。”
贺袅袅深深望了她一眼,随着季珣一同走了。
持盈远远看着,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是啊,他也知道这么晚了!
这么晚了,他单独找她,可有什么事?
她抿抿唇,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一路躲在树后,就这样随着两人到了溪边。
她蹲在离得最近的灌木丛旁,屏息静气地听那二人月下谈天。
“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何偏要认?”
“殿下又不在场,怎知不是袅袅的错处?”
“孤命宋池去查看了五公主马驹所撞破的那些围栏,固定它的绳索有被人事先割断的痕迹。”
“这又怎么能说明与臣女无关呢?”
季珣冷笑一声,言语间当即覆上寒意:“你可并没有布置这一切的时间。”
春花秋月(五)
“昨夜你并未出府,燃烛写字直至三更,而后睡下。卯时,起身梳妆,后随贺丞相一同而来,始终与各家小姐呆在一处,直至开始狩猎,从未单独行动过,或者吩咐什么人为你办事。孤这般说,够清楚吗?”
他怎么事无巨细都一清二楚?
他竟这般关注她吗?
那他那日为何不愿娶她为太子妃?
难道……他早已对贺袅袅情根深种,知道她思慕他人,刻意成全?
持盈撇撇嘴,透过树丛的缝隙默默瞧着,只觉得季珣与平时不大一样,整个人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更确信了自己方才的猜想。
毕竟人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与平日不一样。
她不忿地翻了个白眼,敲敲自己有些酸痛的小腿,继续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