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她眼下晕着淡淡乌青,一看便知近日睡得不安,他的目光落至她的面容上,神色顿了一顿。
“你回去罢,也别太过劳累。”
“哦,好……”
她并未推辞,反倒如获大赦,拔腿便往外走。
“阿盈。”
她走到门前,刚迈出去一步,便听他唤住了她。
“孤能与你一同回去吗?”
她回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似乎理了一整日的政务,面色颇为疲惫。
见她回身,男子掩了掩眸底的倦色,起身行至她身前,去牵她的手。
她未来得及闪躲,手已经被他轻轻包在了掌中。
他的指尖依旧带着细微的凉意,月光笼在她身上,称得她越发柔和。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仿佛是在同他讲:“您是太子殿下,您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又能说什么呢?”
他终是垂了眼睫,松开手来。
“罢了,孤不扰你,你自己好生歇息罢。”
“多谢殿下。”
她唇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她因着被贺皇后叫去帮忙筹备太后的寿宴,往后的日子便忙了起来,再不得空闲去无名处,便时常遣了宋池去给鲁伯送一封问安信,信中同问王时安,于是这叠信件便悉数落至了季珣的案上。
这日,宋池又递了信来。
季珣阅后,扶了扶额:“孤真不知道当初做了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唔……说起来,娘娘并无逾矩,她那日去见了鲁大人时,没见到您,她也不曾多说什么。日后这些问安,也都是送至鲁大人名下,从未生过与王公子私下联络的心,想来是把您和鲁大人……当作师长一般敬重的吧?”
“她人呢?”
“一早便去了太后宫中。”
今儿是太后寿宴,她特地起早前去陪太后说了许久的话,待太后疲累去更衣时,打算与拂云一同往宴上去。
一路上,却听有宫人议论,“你们见张家小姐带来的贺礼了吗?竟是地涌金莲呢!”
“是么?!这花可颇为罕见呢!自带清心之香,颜色也极为富贵,盛开时与佛像下的莲花一般无二呢!”
地涌金莲?
张芸芝竟也选了这花当贺礼?
持盈心中莫名涌上一股不详之感,隐约觉得她是冲她而来,忙拉着拂云加快了脚步,“咱们分开行事,你回东宫去拿咱们备下的贺礼,记得检查一番,确保万无一失,我先去寿宴上瞧一瞧。”
将午的日光极为耀眼,她还没到寿宴上时,便远远瞧见那株地涌金莲,外间围着一圈官家小姐赏玩赞叹。
她这是……打听到了她今日要赠太后的礼物,所以先发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