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波特莱尔!
皇廉兮在心里低咒,抛开不必要的杂想,眸光沉暗,弯身从大箱子里取出一双凉鞋,走往窗边,把鞋往窗台一放。
后飞云顿一下,盯着突然出现的凉鞋,身子慢慢偏转,朝向左斜后方一步之遥的皇廉兮。夕暮如衣披垂在他身上,风轻拂,她认出他是“猫男爵”,只不过此刻,他已换下绅士服,穿着棕褐色迷彩纹休闲裤,搭配浅草色棉质t恤,t恤上印着一个人头像,仔细一瞧,那是……
他自己?!
后飞云眨眨眼,像是窥视了不该看的东西般,局促地低下头,不经意地发觉他脚上的旧凉鞋,跟窗台这双同款。
“新的,没穿过。”皇廉兮开口。“我不会要你光着脚重返事故现场——”
后飞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表情闪过一丝不解。
“你得赔偿你所破坏的一切。”这女人藏不住心思。她不开口,他也看得出她刚刚注视他衣服图案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她肯定在心里嘀咕他是个自恋狂。无妨,随她怎么想。让她为她撞毁酒馆的事负责,最重要。“待会儿,我会带你到码头,让你看看我们的损朱——”
“我做了什么……”后飞云睁大美眸,语气惊疑,带点儿不确定的脆弱。
“……是吗?”
皇廉兮直视她双眼——一对晶莹剔透沉淀傻气的美丽瞳眸,他想,这个外表看似成熟的女人,其实是个迷糊的女孩吧。
“你撞毁了一间价值不菲的码头酒馆。”皇廉兮神情凝肃地说。
后飞云抽了口气。“那怎么办?”她心慌,柔荑拉住皇廉兮的手臂。“有没有人受伤?严不严重?”
“当然严重。”他的“海下八公尺密室”进了水,有些东西流失了,这是何等严重的事啊!皇廉兮看着她圈握在他手臂上、冰冷泛白的十根葱指,说:“你很担心?”
后飞云求救般地盯住他,喃语:“我不是故意的……”
“每个闯祸的人都会说这一句。”大掌扯开她的手,皇廉兮淡淡地道:“你根本不懂得驾驶帆船对吧——”
后飞云又摇头又点头。“我懂得……只是……昨夜我的船出了状况,突来的强风大雨让我失了航向,我什么都看不见,好怕翻船,才……”急声急调欲解释,却显得语无伦次。
皇廉兮皱眉。“你不懂得驾驶帆船。”语气很重,有种不容反驳的肯定。
“我懂……”后飞云还要说。“我有执照——”
“一个持照驾驶会不知道有压舱龙骨的重型帆船不可能像小艇一样容易翻覆?”皇廉兮一气质疑,幽黑闪紫的双眸浮现从未有过的严厉。
后飞云惊愣,这会儿,说不出话来了。
那艘撞进码头酒馆的四十四呎长帆船,是具有压舱龙骨的重型帆船,抵御强浪没问题,甚至可耐八级以上蒲氏风力,昨夜的海况不可能使它翻覆。
“我检视过你那艘船,设计、结构、建造的水准无可挑剔。最大的问题出在航员本身。”皇廉兮几乎怒瞪着后飞云。他出身自有传统、讲礼教的名门家族,知道善待淑女的道理,就算遇见爱惹大小麻烦的女孩,他也从无恶感,俊颜总是保持着春日清风般的和煦神采,但眼前这个撞毁他的酒馆——说他像猫——的女人,正在毁掉他的绅士原则、家族礼教。
“像你这样的女人要礼物,也许教人送你名贵服饰、珠宝钻石即可,何须要求不适合自己的东西。”他轻蔑她。
后飞云神情一恍,很受伤。她懂他的意思,他认为她是不自量力的娇娇女。她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怎么开口。
皇廉兮别开脸庞,往楼梯口走。“把鞋穿上,跟我——”
“皇廉兮!”一阵粗吼传来。“瞧你干的好事!”虎大将冲上楼,怒涛汹涌地扯住皇廉兮的t恤领口。
皇廉兮顿了顿,视线定在一个怪物体上。
“你惹疯格丽,让她把我剃了大光头!这下你爽了吧!”虎大将吼骂着,圆硕的头颅顶直往皇廉兮俊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