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酒馆费时一年半重建,总算达到皇廉兮的要求,恢复得跟往日一模一样。
这天,后飞云一身黑衬衫、rfeldgallery紧身牛仔裤、花豹纹的马毛浅口便鞋——这几乎是当年她开船撞酒馆时的装扮,只是她现在下开船了。她背著画板,走入酒馆,靠向凉亭式吧台。
“廉兮大哥去潜水了。”米雷从吧台探出头来。
后飞云眉心皱了一下。“又去潜水……”语带怨尤。
米雷又说:“是近海。应该快回来了。他要你来时到密室等——”他打开吧台门。
后飞云道了谢,走进去,往中央栘,拉开地上的门,沿著楼梯进入“海下八公尺密室”。
这密室有一面弧形玻璃墙,是观景窗。书桌后方的墙则挂了两幅他的作品制成、再由她拼成的3d拼图,拼图里的海豚和七带猪齿鱼,像要眺出来似的活灵灵。
后飞云放下画板,往观景窗台坐。皇廉兮说,这个密室是她的水肺,她可以在这儿轻松呼吸,观赏陆地上看不到的生物:
后飞云笑了笑,脸轻轻贴在玻璃上,美眸望著海中的鱼群。
突然,一个东西慢慢游近,靠向了她。她笑了起来。窗外的优雅身影拿著一把轻剑晃了晃。
后飞云眼睛睁大,好惊讶。那次,皇莲邦跟她说过“皇氏家徽”后,她一直到最近才问皇廉兮,他为什么没有剑?他说,他的剑早在她撞毁酒馆那日,就沉人海底。她感到遗憾、难过,说为什么是剑,这种东西沉了海,找不回来的!他安慰她说无所谓,他的家族祖先据说是带剑流亡的贵族——这多不吉利,没有剑是好的。
没想到,他还是把它找回来了!
后飞云看著他在窗外转了转剑柄,取出一个戒指,贴向窗。她笑了,伸出左手。他随即拿至她的无名指前,然后,取下面罩,让她看著他在水中的俊颜,献吻,以嘴形传递著「我是你海里来的情人”、
后飞云温柔地将红唇贴上玻璃——他的唇——回应:“我才是——你海里来的情人。”
他们的声音在海里以每秒一千四百公尺的速率荡漾著——
我爱你(你)。
——全书完
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岳靖
我应该算是个运气不错的人——几年前,就是我在外面“漂泊”的那几年,我住在一栋公寓大厦的八楼,房间有扇落地窗,窗外定个不大不小的阳台,可以放得下一台洗衣机、种些花花车草和养盆金鱼。房间很通风,穿进穿出的气流弄得窗下的铜铃叮叮当当地响。我写稿时,偶尔听听摇滚架,搞风雅就听古典乐,想提升性灵就抄抄经。我不太爱整理房间,却很喜欢刷浴室,几乎每天刷,把马桶弄得亮晶晶,让一个大近视眼朋友每每分不清座垫放下没,老坐了一屁股冰凉,才发现原来没放下座垫。
那时候,我除了写稿,最大的兴趣就是刚浴室吧(尤其是刷马桶)。我用清洁剂喷洒浴室的姿态就跟艺术家“泼墨”时一样潇洒大气,我拿起刷子可比名画家
(好吧、好吧,这是我的个人幻想,其实当时的我,十足十像个欧巴桑,戴著口罩、防水帽、弯身蹲伏,用不要的牙刷刷瓷砖细缝和马桶极小的角落……寸寸计较任何脏污)。有一天,我觉得刷子都被我刷得“开花”了,我决定中午出去吃饭时,顺便买一枝新的,然后,我开始写稿。几个小时后,一个怪声落在我阳台上,把我的瞌睡虫都赶跑了。我揉揉眼睛,离开书桌,拉开落地窗,看见一个还套著透明塑胶袋的粉红柄刷子,斜插在我的金鱼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