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靳眼中是无所谓的怠惰,那是一种得到满足后阈值提高很难有情绪波动的状态,却在听到向春生这样的话后闪过兴奋,他慢慢坐直,笑嘻嘻地说:“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小蛋糕。”
向春生很想一走了之,不过面前的蛋糕着实有些好看,而且这是她打一小时车过来应得的。何况向春生对他一直心中有愧,就没好意思拒绝,心安理得地享用起来。
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隔了很远的距离,他就这么光看着她,也不做别的。
这样和谐的氛围压根不像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的。
“呃,你不吃吗?”向春生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可以看看资料还有那些需要补充。”
顾长靳低头翻起了手上的那叠纸,嘴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
向春生循着声音望过去,随后便是肢体碰撞,这些都发生在二楼。
她立马就联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他的父亲是一个恐怖的人。
顾长靳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肢体变得有所警觉,不断偏向她。
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他的额头淌着鲜血,嘴角居然还带着残忍的笑,几乎是在看见向春生的下意识便用手捂住脸。可就是那个片刻,她神经紧绷地向上抬眼看时,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人就是顾弋乾。
他居然还打招呼:“家里有客人啊。”
顾弋乾对自己头上的伤不管不顾,任由血这么弄脏地板。
“滚开。”
和顾弋乾的自来熟截然相反的,顾长靳厌恶至极。
“弟弟,别这么凶啊。”
在看见向春生恍惚难以置信的眼神时,他猛然挡在她面前。
他应该是极其愤怒的,不然不会这么拉着她的手往外跑。
向春生的脑子还在处理两个人是亲人的这个信息中,脚却被迫跑了起来。
顾长靳直接牵住向春生的手腕往门外跑,甚至觉得和顾弋乾呼吸的同一片空气都被他污染了,他讨厌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怎么能出现在自己家里,他怎么可以在今天出现?顾长靳的脑子已经被这种疯狂的情绪占据了,丝毫没管向春生跟不跟得上。
向春生被这么强制性拖出来,而且从半山腰下来都是下坡路,她不由地加快脚步保持平衡。
“你放手。”她的手腕生疼。
“对不起。”顾长靳这才反应过来。
顾长靳愧疚又心疼,他实在是气昏了头,才这么不顾一切狂奔着离开家。在紧握向春生手腕时,他居然觉得那一刻是浪漫的。
面前的男孩像是日本青春动漫里演得那样,把身体折成九十度,被黑色覆盖宽阔的背脊都透着害羞的粉,手指蜷缩在衣服的下摆,犹豫试探。向春生隐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顾长靳的虹膜是浅淡的颜色,可今天却异常发亮,他很少有血液全部汇聚头脑发热的时刻。
“你应该知道了,那个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顾长靳的眸光变得黯淡落寞,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从何开始,“向春生,你会因此讨厌我,害怕我,像别人那样看待我吗?”
因为我的血液劣迹斑斑。
向春生有点难受,是身体上有点喘不过气,她言简意赅地表示:“不会,你们不一样。”
顾长靳的眼睛亮了亮,这明显是他喜欢的答案,可也是他不想听到的答案,继续追问:“为什么呢?我和他都是一个爹,能有什么不一样!”
她从来不相信原生家庭的连坐制度,她始终认为爱是需要积累的,它从来就不是血缘的附赠品。
顾长靳透过她毫无杂质的眼睛,这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
顾长靳的表情变得狰狞,笑得很残忍,双手紧握住向春生的肩膀,疯狂地渴求一个答案,为什么向春生能这么特别。
向春生不想和他扯长篇大论,斩钉截铁地给了他一耳光:“一样行了吧,你和你哥的DNA碱基序列都一样。”是个人都知道这是句反话。
她第一次打人耳光,力气没掌握好,软绵绵的感觉在给他挠痒痒。
“对不起。”下手轻了。
向春生还蛮礼貌勒。
顾长靳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反倒还在回味,甚至都打出幻觉了,顾长靳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