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莞尔一笑:“这位贤兄,沈某只是凑巧在窗下和昔日的同僚叙旧,却被你出言打断,私窥、偷听的怕不是你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敢问,你做这一点了吗?”
“你见面就指责沈某不孝在先,口出恶言在后,可知道女子声誉大过天?
你又是什么君子?再说了,这里是御史台吧?众位御史都还没说话呢,轮得到你来指责我?”
一句比一句犀利的言辞,如同利箭一般,将人扎的体无完肤,最后一句更是直戳人心窝肺管子。
“你!你!!!”年轻的御史哆嗦着手指,指着沈知白,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次上朝的兴奋、想要实现抱负的渴望、被贬回原职的憋屈,和这一刻的愤怒交织在一起。
一早上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这一刻血液直冲脑门,面色红了青,青了紫。
忽然——
“哇!”
他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这状况将沈知白吓一大跳,接连后退好几步,满脑子都是:这人果真有病!
“哎!可别赖上我啊!”见沈知白一副退避三舍怕被碰瓷的样子,对方又呕出一口血来。
“快!快送太医院!”御史中丞连忙吩咐手下,现下这人已经不是御史,可不能让人在御史台出事。
御史们忙七手八脚的将人抬走。
剩下的御史们眼观鼻鼻观心,自己干自己的事,全当沈知白不存在,生怕跟她说话也被气出个好歹来。
果然,寇准教出来的女儿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真是可怜了小张,大好的前尘断送在这父女手里。
说起这位张御史,虽只是在七品官职上平调到御史台,可人家好歹是殿中侍御史,这官职看似只有七品,权利却不小。
这个职位“掌以仪法,纠百官之失”,负责监督皇宫内礼仪等事,以及纠正百官在礼仪方面的过失,弹劾人教女不严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第一日上值,还未站稳脚跟摸清朝中情况,就头铁的弹劾寇准,那是好惹的吗?
这下可好,不仅被贬了回去,还气够呛,估计得好生修养一段时日了。
御史中丞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寇准说的也许并没有错,这样的人,确实不太适合当御史。
罢了罢了。
“沈大人将东西放那儿吧,这边抽空会核准你的考核是否公正、有效。
若无其他事宜,请回去等消息吧。考课院那边出了结果,会另行通知。时间大概在一月左右。”
负责核实考核的御史出言提醒,只想快些送走这瘟神。
另行通知?想着一月后那件震动朝野的大事,沈知白可不想留在京中。
“那我可以直接回县里吗?那边秋收刚过,冬麦的种植也该提上日程。实在是离不开人。”
为防止官员贿赂相关人员、干扰考核,平日里官员在考核期间并不允许回当地。
甚至在接受考核时,需在规定地点等待考核结果,期间不得随意离开。
可沈知白的去处大致已经定下来了,考核也只是走个过场,这位御史刚刚见了沈知白大杀四方的样子,这会儿实在不想和她过不去。
“沈大人不妨上书试试,看上面怎么批复吧。”
“多谢这位大人,沈某告辞。”
终于将人送走,御史台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