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被抓住进入资助圈套的学生,我会救他们一次,给他们一个机会。徐若芹是其中一个,我救了她,但是她没有抓住机会。”他停顿了一下:
“赵淼冈用他的家人和她在学校的名声威胁她,她奶奶要做手术了,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妥协了。”
我想起那晚徐若芹像抓住了救生浮木一般的抓住我的手,她精致的眼妆看上去是那么楚楚可怜。
原来她是有机会打倒那些他不想经历的事情的吗?
她知道自己被赋予了机会吗?
我想起第一次见宁湛城,是在街区附近的一个小门面里,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地下六合彩的牵线人员,还想着找他帮忙做庄。
现在想想,那时他出现在那里真是让人觉得荒谬。
原来那个时候他是在那里接触那些需要帮忙的学生吗?
我:“你为什么这么恨赵淼冈?”
宁湛城声音很平淡,像以前某一个平淡的夜晚,问我“冷不冷”一样。
“我哥被他资助过。”
“我哥性格比较高傲,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赵淼冈是什么货色,但那个时候我哥急于为我治病,就接受了赵淼冈的资助,但后来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就自杀了。”
我小声地问:“你当时什么病?”
宁湛城:“出了个小车祸。”
“好歹帮他把仇报了,他丢不起这个人,要不然在地府都得带着口罩过日子。”
宁湛城手搭到我的肩上,“你是第一个在我拒绝后还提出要主动说要成为被资助的人。谢谢你,陈昀。”
萧瑟的冷风里,我不知道我的悲伤是出自于什么,是宁湛城轻描淡写的说出他哥哥自杀的话,还是因为我是第一个提出要主动帮他的人,我不清楚。
我望向那片田野,那些芦苇静静的,尽管只剩下一片干柴一样的根干,但风一吹,还是会有很大的沙沙声响。
它们曾经飘荡的叶子已经不复存在,但是留在地下的根却永远记得它们生长的一点一滴,直至消亡。
总要有人记得它们。
宁湛城放开我,我看到他琥珀色的瞳孔,耳旁传来他的声音:
“陈昀,想要成功做成一件事情,就不要有太多的感情,无论对谁,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你要比我更明白这句话。”
他的话一说完,天空就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像是在用声音跟我挥手道别。
那聒噪的声音响彻在苍穹一样的天地里,荒芜痕迹的芦苇荡更像是一个秋天还没走完的梦境,宁湛城明明站在离我不到一尺的距离,我却觉得他离我很远。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知道。”
后来,我去了很多陌生的地方,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这一天,这个与别处田野没什么差别的芦苇荡,根部随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