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连骏考上文书生员一职,搬出连府住入这座小小的合院,在某个月色极佳的夜里,他试着撩拨辛海棠两句,她便温顺可人的为他暖枕被,与他欢愉缠绵,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们之间关系匪浅?
瞬间,连骏注意辛海棠双颊泛红,神情变得柔媚,可是很快的,她犹豫了一下後便双睫垂掩,宛如戴上面具般,变回平常他所惯见的,温驯平和的神情。
「满足主子的需求是奴婢的本分,骏少爷您是聪明人,应该清楚这一点才是。」
什麽聪明人!连骏差点破口咆哮,但终究勉强按捺住了。
之前惹他心头火起的就是这个原因!他发现,在长年相处下,他早就不把辛海棠视为一名贴身丫头而已。
天下奴婢何其多,可是辛海棠就此一人!没有她,年幼的他可能顺理成章被娇养成败家子,不可能懂得思考将来;没有她,逐渐成长的他不可能真正摆脱连家的名声所带给他的束缚,勇於开口希望长辈认同他的选择,自力创造前景;没有她,他根本不可能懂得何谓两情缱绻,当然不会想要拥抱其他女子!
本来连骏不曾细想过这麽多,直到这回失控伤害了她,才明白自己心底就是累积了这麽多、这麽深、这麽久的情感。
这也就是为什麽他会被辛海棠一字字、一句句的回应伤了心。
想想她说了些什麽?她说他是她的磨练?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尽本分?那若是换个男人做她的主子、她的少爷,她照样会无微不至的服侍对方,为他暖床?因为她是那个男人的贴身丫头,是吗?
重重的抹把脸,连骏慎重的朝一脸纳闷的她道:「海棠儿,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朝一日,你我不再是主仆,会是什麽样的情况?」
他是试探着问,辛海棠的反应却极大,血色再次自她小脸上褪尽,瞠大的双眼里缓缓浮现泪光,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直到渗出些微血丝。
「……骏少爷是想赶奴婢走?」像被掏心剜肝,她好半晌後才问得出这一句。
「不,我怎麽可能赶你走。」连骏急急反驳道。「相反的,我希望你能够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只要骏少爷不嫌弃,奴婢本来就愿意一直服侍您呀。」辛海棠不明白他何必刻意强调这件事。
「不,我不要你只是服侍我。」连骏脸红许久,才忍着羞臊把话说完。「我希望你是因为喜欢我连骏这个人,才会愿意留下来,一直在我身边服侍。」
他自认把话说得够明白了,辛海棠却仍然没有听懂。
「奴婢自是敬爱您,自愿服侍您的,这有什麽问题……」
「不是!」她话未竟,便教连骏急急地打断。「我又不是那种七老八十的长辈,你敬爱我做什麽?更何况你会跟一个长辈欢爱吗?不,我是说,我年纪甚至还比你小了一些,与其说是像长辈,还不如说像弟弟一样……」
「像弟弟一样?」辛海棠的嘴角显得有些僵硬。「呃,请恕奴婢无法想像……」
「是无法想像,算我举错例子。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连骏一提到重点,脸色又开始泛红。「重点是……」
「是什麽?」他支支吾吾的模样教她不由得跟着屏息,静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喜欢你,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喜爱!郎情妾意你懂吗?我喜爱你,是想娶你为妻的那种喜爱!」有点混乱、有点慌张,但连骏终於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口。
语毕,他大口喘息的模样很是狼狈,但双眼仍紧紧盯着辛海棠。
她对他这样的一番告白,究竟会有什麽样的反应?
但见辛海棠先是一脸愣然,既而回神领悟,双颊浮现一抹听闻男子告白後的羞赧红晕,可是下一眨眼,取而代之的却是惊惶苍白的神色。
「骏少爷!您在胡说些什麽呢?您怎麽可以喜爱奴婢?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你是干了杀人放火还是烧杀掳掠的勾当?」连骏问道,见她摇头,他才继续说下去,「那还有什麽理由阻止我喜爱你?」
「因为……因为奴婢是奴婢啊!」辛海棠急急地提醒道。「主子怎麽能娶奴婢,那会作践了您的身分。」
「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