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妈说吧,她那养法不科学。”蔚映如说:“她开鸽笼的时候还一只只分分公母?”
“你跟你妈这方面很像,就是你们喜欢猫猫狗狗但你们不屑养,你们非要养有挑战性的东西才显示出你们的能耐。你知道有回我去你家,你妈望着天上的那一群白鸽,飞一圈飞一圈地最后落在鸽棚上的那种成就感。”蔚映如学着大伯母当时的那股子神气,“瞧它们多傻,我都开笼还它们自由它们还要回来!”
蔚映敏心不在焉地反驳,“我不养猫狗是我嫌它们掉毛。”
“不要跟我抬杠。”蔚映如说:“我这两年深谙心理学,最大的乐趣就是分析你们的行为。”
蔚映敏说她,“那您怎么不先分析分析自己?”
蔚映如回他,“医者不自医,渡人不渡己。”
蔚映敏奇怪,“你去读心理学的研究生了?”
“非也,这是生活馈赠我的。倒霉日子过多自然就无师自通了。”
蔚映敏不想跟她说话,把排骨切段腌制,腌好放去烤箱,接着着手准备蒜蓉粉丝虾。四点的时候蔚映如就微信他,不说别的,只说她开始烧晚饭了。蔚映敏领会其意思,早早过来帮厨。
蔚映敏很早就会做饭,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就会些易上手的蛋炒饭。也不是蛋炒饭,就是把各种剩菜大杂烩似的在米里拌一拌。他跟他姐都会做。因为父母冷战时家里三天两头不开火,女的在单位吃,男的下馆子,姐弟俩就要么饿着要么自己做。大人不会愧疚的,认为这是在锻炼他们姐弟的生存能力。去年他从匈牙利回来的接风宴上,老太太一脸骄傲地跟众亲戚夸,要不是从小就培养他下厨的本领,他在匈牙利能独立生活?
老爷子老太太身上有当代人最羡慕的精气神——从不内耗——凡事发生必有利于我。但你问老太太为什么喝药?她说眼花;你再问她为什么老把“不值当”挂嘴边?她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就要吵,谁都别想安生。
他在水槽旁低头处理虾线,蔚映如观察他一会了,问他,“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他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为你爸妈的事儿?”
“不是。”
“为面包店的事儿?”
“不是。”
“那是为……”说着门铃响了,她过去开门,先呀一声,“老高你又洗头了。”
……
高美惠说:“我有养发卡,卡快到期了。”
“那下回让我也蹭一蹭。”
“你家布局怎么……调整了?”高美惠见沙发调整了朝向,餐桌和餐边柜对换了,茶几底下花卉纹的大地毯也换成钱文了。主要那根1·8米高的量天尺换成了黑金刚橡皮树。
蔚映如悄摸跟她说:“我请人上门给看了,她说我那个量天尺放客厅犯煞。”接着领她去阳台,“你看我挪这儿了!”
不管犯不犯煞高美惠都觉得不适合杵在客厅,那么高一根圆柱,通身硬刺。主要曾把她的一件真丝衫给勾脱丝、还勾过她头发。她跟着蔚映如从阳台折回来,抬眼看见在厨房烧饭的蔚映敏,她说:“映敏来了。”
蔚映敏这才挪出来,喊她,“姐。”
高美惠刚跟他对视上,就被蔚映如拉着去主卧,“老高,你看我主卧有没变化?”
高美惠没看出任何变化,猜道:“你们恢复夫妻生活了?”
……
高美惠再猜,“换新床品了?”
……
蔚映如神叨地说:“你没发现对着床头的穿衣镜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