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及此,也变得凝重起来:“我看能否给你找个保命的东西来。”
“好啊。”楼怀川表情一软,笑得真切了些,“那本官的性命就全权托付给长公主殿下了。”
林照雪被打趣得轻瞪他一眼,随后嘴角又压不住地往上翘。
“阿照笑起来好看。”楼怀川失神地注视着。
等到他看着林照雪离开,用通感确定她回了楼府,在发现楼应鸿还没回去,又直奔地府之后,楼怀川的脸色才霍地阴沉下来。
他从怀中摸出张叠好的纸条,缓缓展开,盯着纸上的字出神。
氲黑的眸中泛着深不见底的幽冷,原本就锋利的五官,此刻越发锐利,周身的气势更是凛冽得好似一把沾满寒霜的刀。
楼怀川方才在林照雪面前,有意避开了在神女庙发现了她和花戎的尸体一事,但只要一想起,他仍旧难以克制心中沸腾不止的暴戾与杀意。
怎么可以?
堂堂燕南长公主,被他和皇帝捧在手心里的人,怎么可以这般随意草率地埋在那样的地方,任蚂爬虫噬,最终成为花朵的养分?
她被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偷了出去!
没有精致漂亮的棺椁,没有价值连城的陪葬,甚至连张裹尸的草席都没有。
刚换上的华服沾着肮脏的泥土,昂贵的首饰凌乱地戴在头上,像是一不小心便会自发髻上滑落。
阿照是最爱美爱干净的公主殿下啊!
他都不敢想象,若是林照雪没有回来,没有查到这个地方,那他的阿照便会被永远埋葬在那里,而他和皇帝甚至毫不知情,满心以为她还漂漂亮亮地安眠在皇陵之中。
楼怀川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纸条被他揉成了一团,当作敌人的喉咙,紧紧攥在不自觉颤抖的手中。
余晖散尽,乌云蔽月。
春生送来的包裹堆放在门口未曾打开,上面特别照顾的晚膳都凉透了,都没等到主人动筷。
他就那般静默地、一动不动地盘坐在角落阴影中。
月光绕过窗栏,为地面铺上纵横的影子;烛光如豆,只能勉强供人视物,二者交杂,却越发显得此间森冷寂寥。
有人披着厚重的兜帽斗篷靠近。
楼怀川徐徐掀眸,神色复杂地对上那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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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照雪去这趟地府,虽然费了好些时间,但却没有太大的收获。
在被甲一抓住,强制留在地府吸收阴气的期间,她问了许多鬼有无什么活人保命的法宝,甚至还被捻胎鬼截住,非要拉她去他店里画个像,作为以后捏容貌的模板。
好不容易脱身后,办完事来找她的甲一得知了她的想法,便跟她说,若是楼怀川的寿元真到了尽头,那身为阴差便不能插手因果,否则会被阎王责罚。
于是,林照雪在补好阴气后,便马不停蹄地又回了楼府。
这次她没直接去院子,而是选在了楼府门口,结果没往府里走几步,便听见身后响起了马蹄的声音。
是枕槐园的马车。
楼应鸿从上面下来,颔首与车夫道谢,转身时便恰好与等候已久林照雪视线相接。
林照雪拱手,楼应鸿回礼。
“伯父,楼怀川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