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宗门的路上她从其他弟子口中知晓了这三日发生的种种:晏南舟挣脱穿心链,弑师叛逃,宗主死于无为剑气之下,派出去追捕的执法堂弟子也仅有一人身还,门中已然乱翻了天。
兴许还说了其他,可纪长宁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记住,赶到灵堂时更是险些站不住,连忙扶住门框,用力过猛而发出了极大的动静,引起灵堂中的注意。
灵堂四周围了不少人,除了万象宗的弟子外,还有其他仙门的人,都着一身白,气氛压抑凝重,夹杂着哭声,纪长宁一出现众人便纷纷将目光望过来,带着点同情和不忍。
宋允书连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哽咽道:“长宁,你莫要难过,师兄他。。。。。。”
话未说完,便如鲠在喉,再难控制住情绪。
纪长宁意识恍惚,不明白眼前所见是真实还幻象,浑身冷的好似坠入冰窟,双腿不住打颤,呼吸紊乱,双目酸涩难受,她松开宋允书一步一步往前,脊背微弯,每一步都走的极其缓慢。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看着她孤身一人走的举步维艰。
段霄不忍,欲上前时被不二山庄的人拦了下来,后者摇摇头,轻声阻拦,“少庄主,不可。”
“噌!”同悲剑从手中掉落。
纪长宁看向躺在棺椁中的叶东川,眼泪夺眶而出,无助哭喊着,“师父,长宁来了,师父。”
声声泣血,哀痛欲绝,闻者伤心。
从很小的时候纪长宁就知道叶东川不喜欢她,因为自己性子戒备极重,不似孟晚那般讨人喜欢,可自己不过孤女一个,是叶东川带她回的万象宗,教她修行,引她以剑入道。
她视叶东川为师为父,总是盼着替人分担宗门事务,好让他轻松些,哪怕惹得师兄弟们不悦不满。
往后这世上,她再无亲人了。
在灵堂前跪了一天一夜,纪长宁这才想起询问当日情形,去寻易上鸢的路上,远远瞧见几个其他仙门的弟子凑在一块,交谈声极大,隔得远远的也能听见。
“欸,听说没?叶宗主是被自己徒弟杀的?”先说话的是不二山庄的弟子。
“弑师叛逃,残害同门,此等作为同邪魔歪道有何区别。”飞鹤斋的人咬牙切齿。
“那我早看出那个晏南舟心术不正,仙门大比怕是也用了旁门左道。”这人许是输给晏南舟,话语中不掩愤慨。
“我看这次万象宗还有何名义护着他!”
“要我说,这掌门首徒也够可怜的,师父惨死,师弟叛逃,可怜啊。”
“你既可怜她,不如同她结为道侣啊。”
“不妥不妥。”
众人哈哈大笑。
纪长宁抿着唇听了会儿,并未打算同他们起争执,而是换了条路,刚到殿外,便听殿中传来争吵。
“不错,是我放的晏南舟,又当如何?”易上鸢的声音含着怒气,“师叔,平白诬陷好人不是你惯用的伎俩?况且六大仙门究竟为何对他发难,当真是为了讨个说法吗?你我皆心知肚明,非要把话说开吗?”
“易上鸢!”古圣虚弱无力怒吼道:“若不是你私放晏南舟,东川又怎会死在那孽障剑下!”
提及叶东川易上鸢也是脸色一僵,却仍是咬着牙辩解,“事有蹊跷,师叔怎能光平剑气便说是晏南舟弑师?晏南舟皆是你我看着长大,我心知他并非穷凶极恶之人。”
“那执法堂弟子所言又做何解释?”钱亮也出声询问。
接着那执法堂弟子再次将当日所见所闻复述一遍:
“那日我们奉令前去追捕晏。。。。。。追捕那宗门叛徒,到了醒松林时,那叛徒突然发了狂!”这名弟子双目怒睁,恐惧地畏缩着,说话声发着抖,仿佛想到什么可怕的事,“他砍下了李师兄的头,剜出了冯师弟的眼珠,杀了好多人,血,浑身都是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之人。。。。。。不,那不是人,那是妖魔。。。。。。”
“你胡说。”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打断了那名弟子,柳如棠扶着面色苍白四肢无力的孟晚从侧门进来,来的匆匆连发丝都变得凌乱。
“晚晚!”古圣厉声怒吼,“你才苏醒伤还未好,还不回去好生休息。”
“师父,”孟晚哭的泣不成声,她样貌极佳,美人落泪也是一副美景,哪怕虚弱无力也是西子捧心的病美人,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小木头不会杀人的,他不会的。”
“为师知你心悦他,可如今你师兄死于无为剑气之下,门中弟子更是亲眼所见他残害同门,他已然是邪魔歪道,不再是我万象宗弟子,你为何还要帮他说话,你……你糊涂啊!”古圣当真是喜欢这徒弟,带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孟晚不知从何辩解,她中了毒,刚苏醒便知晓此事,根本不清楚前因后果,只是不想看着自己重视之人刀剑相向。
种种情绪充斥心口,乱的她理不清思绪,却仍不愿相信他们话中那个弑师叛逃,残害同门的孽徒,是自己所认识的小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