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雾重,将无量山层层笼罩,只见一点山峰耸立云间,举目眺望,如漂浮于空中的天边琼楼一般。
天边升起一抹红光,随着时间流逝,竟是越发明亮,一道初升旭日破开山雾,照射而来,天地被这刺眼的日光笼罩,万物复苏,生机盎然,破晓之景,美不胜收。
纪长宁抱着剑站在半月殿外的平台上,闭着眼感受着这光打在身上的暖意,发出舒服的喟叹,心情也不由放松,直到听见脚步才回头。
来人穿着身灰白的素色道袍,衣袖高高挽起,衣摆掀起扎在腰带里,眼底一片青黑,头发仅用一根桃花簪绾住,没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倒似人间行事随心所欲的游侠。
“见过易师叔。”纪长宁连忙附身行礼。
被人喊住,易上鸢连忙闭上打哈欠张大的嘴,收回手背在身后,清了清嗓,“长宁啊,你这是刚做完早课?”
“正是,见易师叔脸色不佳,可又是一宿未睡?”
“别提了,这无量山的狗怕是都没我睡得晚,”易上鸢烦躁的摆了摆手,“执法堂人手不足,我同师兄商议得需纳新,他竟毫不关心让我自己看着办,我若能做主还当什么执法长老,怎不去做宗主,依我看……”
易上鸢叭叭说了一通,猛然响起纪长宁是谁的徒弟,连忙噤声嘿嘿一笑,语气生硬的转移话题,“对了,长宁可有兴趣来我执法堂当值?”
“我?”纪长宁感到讶异,“执法堂需得护守宗门安全,极其重要,我修为平平,天资愚钝,怕是难当重任。”
“长宁为何会这般认为?”易上鸢好生劝导,“你自入门来便勤奋好学严于律己,待门中师弟师妹,更是做的极好,可比那些光有天赋却不知珍惜的愚者好上千百倍,天道酬勤,长宁断不可妄自菲薄。”
说心头未有愉悦是假,她一直知晓自己天赋有限,于修道一路上难以参悟大道,有所作为,比下有余,比上不足,需得付出比旁人还要多的努力才能小有成就。
师父一向不喜她,自从薛师兄道殒后,极少会有人再同她说这些,易上鸢这番话让她心头一怔,喉间一哽,垂眸道:“多谢易师叔。”
易上鸢笑了笑,“此事并不强求,还需你好生考虑,执法堂有事,我便先走了。”
目送人走远,纪长宁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崇吾才疑惑的问:“你去哪儿?这不是回山间陵的路啊。”
纪长宁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瞧见落霞峰的山峰。
她觉得崇吾那番话说的在理,不管是何原因所致,晏南舟却是她带回无量山的,自得照拂一二。
更何况昨日晏南舟手臂的伤让她有些在意,怎么看都不像是比试中无意为之,她得去瞧一眼,是否真有人仗势欺辱同门。
平日里落霞峰多是人来人往,可今日却瞧不见几个人影,纪长宁心中困惑,走到弟子们修炼时的校场外,便见里头围了不少人,站在最前头的赫然就是孙一刃。
孙一刃手面色肃穆,神情阴沉打量着仰头看着自己,眼中鼓着一股气,半点不服软的少年,脸色又黑了几分,厉声质问,“你还不知错吗?”
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目光,或讥笑,或幸灾乐祸,或无关紧要,那种窘迫的感觉让晏南舟身子抖动不已,却还是咬着唇不语。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一月以来,陈奉打他辱他,他都忍了,并非是因为怕了,而是因心中明白论家世修为人脉,自己都不是陈奉他们的对手,没必要以卵击石,只需把这份仇记下,等日后再一一讨回来。
可昨夜陈奉摔碎纪长宁赠于的那个瓷瓶,顿时将晏南舟的怒火点燃,他看着那满地的碎片,像是被摔碎了一丝情,双目通红,理智燃烧殆尽,眼中满是恨意,等清醒过来已经骑在陈奉身上,双手掐着人脖颈死死不松,下足了死手。
何春大喊大叫的声音将其余人吸引过来,众人都被眼前一幕震惊,还是闻声赶来的孙一刃捻了个法决制止了晏南舟,将暴怒的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万象宗禁止门中弟子私自械斗,他们所为无疑是打了孙一刃的脸,以至于孙一刃怒不可遏,安的是杀鸡儆猴,敲打这群不知天高地厚外门弟子的心思,才有了今日早课这一出。
可平日里逆来顺受不惹人注意的晏南舟却极其倔强,咬着牙不肯认一句错。
亲疏有别,孙一刃本就对这个中途插进来的弟子不大熟稔,更别说这人还得纪长宁青睐引荐,更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