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里似乎吵了起来,人围了一圈,中间两个应该是当事人,许培樟忍不住啧了一声,他认识马成斌,和凯集团的二少爷是个可爱废物,但因为他那个精明强干的哥哥,大家都对他不错。另一位则是最近小火一把的流量小花,许培樟记不清名字了,那小花手里拿了个空酒杯,神情看上去有些激动。许培樟听见有人在打圆场:“chris喝多了吧这是,马少对不住啊。”许培樟忍不住再往前走一步,扶着栏杆不想显得太刻意,马成斌背对着他,但他还是看到地上有一摊酒渍。许培樟又啧一声,一看就是情债。被前女友泼红酒,这种事在许培樟还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的时候,也不是没发生过。崔洋都被惊动过来,许培樟又瞧一眼,估计好戏差不多要散场,他给司机打了电话,慢悠悠地下楼准备离开。路过他们的时候许培樟的余光瞧见马成斌似乎动了怒,但许培樟没管他,他低头给崔洋发了短信说自己先回去了,然后从侧门搭电梯直接去了地下车库。电梯门开的时候,许培樟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在这会儿撞见人。电梯厅是三面的透明玻璃,所以他很容易看见有一个人靠在外面的柱子上,手里拿着一支烟。他先看见的是那一截手腕,完整地暴露在灯光下面,小小的腕骨圆润,看起来有点可爱,让人很想去触碰。许培樟这会才觉得酒劲上来了,他脚步慢下来,目光不自觉往上移,车库昏暗,他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只看到他在很慢地抽烟,西服外套搭在臂弯里,只有那一截手腕在光底下。好像电影。许培樟的职业病说犯就犯,他马上把眼前的画面想像到了大荧幕上,接下来呢,接下来应该有一辆车开着远光灯过来,把那个男人整个笼进光里,在最亮的时候男人会转头看向观众,一定要有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表情阴郁或者戏谑,算了还是戏谑一点,那样才有意思。许培樟这么想着,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推了一把,这玻璃门纹丝不动,他皱起眉,这下是真用力了,但还是打不开。“草。”许培樟喝醉了脾气不大好,他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一声简直是在车库里炸开的,外面抽烟的男人显然也听到了,他下意识地转过脸。许培樟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没有偶然驶进的汽车的灯光加持,但他还是不自觉眯起了眼睛。鼻梁很挺,下颌线流畅,果然是一张相当好的皮相,许培樟想让他再多转过来一点,他需要这个画面变得完美,他竭力想看清,于是他下意识地又往前走了一步。“砰”的一声,许培樟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玻璃上,他下意识去捂自己的额头,但手举到一半,顿住了。眼前的男人整张脸都转了过来,神色十分淡漠,让许培樟诧异的不是他那张漂亮的脸,而是他身上那一件满是酒渍的白衬衫,再仔细看,他的刘海也是湿的,鬓边有几缕很长的凝在一起贴在他的脸上,好像下一秒就会有气味馥郁的红酒顺着弧度滑下来。许培樟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所以刚刚被泼了酒的人,不是马成斌,是他?这太奇怪了,他被泼了酒,没去洗手间收拾一下自己,却跑来车库抽烟,表情又那么淡漠,事不关己似的。许培樟看见他解开了两颗扣子,漂亮的脖颈上似乎还有水光。摸上去一定很黏,许培樟心想。那人不带感情地看了他一眼,夹着烟的手很散漫地戳了戳许培樟右边的方向,然后又把头转回去,手指弹了弹烟灰,看起来居然有点悠闲。许培樟愣了两秒钟,才顺着他刚刚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丢人现眼,电梯厅里的自动门,就在他右手边。许培樟一脑门的黑线,正巧这会儿司机也到了,他就赶紧出去了。“哦这样啊,崔洋的品酒会,马成斌带他去也没什么奇怪的。”陈港听完许培樟的那句前几天品酒会上见过,很理所当然地接过话头。许培樟没说泼酒的事情,他觉得不太必要,但只是提起这件事,他就会想到那天昏暗的车库里,梁易舟那张淡漠的脸,他的肤色太白,眼珠的颜色也淡,像把刀似的,割开的是黑暗。在那一刻许培樟想的是,原来不用人造光来借力,他只要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抓人眼球。“知道了,马少愿意,就让他演呗。”许培樟指尖的烟快要燃尽,他下意识地盯着自己的腕骨看了一会,“卞鑫哲怎么说?”“试镜安排在明天了,但我看制片那意思,卞鑫哲挺满意的,试镜估计就是走个过场。”陈港回答他,“我是怕被顶替的演员有意见,而且是你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