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纪安年轻,贾尉则沉浮官场数载,遇事沉稳许多。他给霍纪安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周徵在场,让他收敛着点。
“说下去。”周徵命令道。
王良见状,立马扑倒在地,感激道:“侯爷明鉴,真正的贵妃娘娘早就病死了,是小的婆娘前些时日夜里听见太医诊断亲口说的,说是小姐活不过当夜!但第二天小姐便像没事人一样活了过来,而且性格大变……”
周徵说:“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王良指着心窝子哭诉道:“各位大人,皇天在上,后土为证,小的岂敢胡说!小的和小的婆娘为云家兢兢业业服务了二十年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是把小姐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护着,如今就因为不慎撞见了小姐的秘密,便连着一家三口被老爷夫人撵了出来,流落街头,这几日只能乞讨着过活,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霍纪安气得脸都白了,被锦衣卫拦着还不甘心地骂道:“你这刁奴,竟敢在这里编些鬼话污蔑阁老,快说,是谁这样教你的?!”
“霍大人!小的所言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贾尉在一旁说:“侯爷,这人空口无凭,若是在这等大典上放他入宫惹恼了陛下,又冲撞了哪位贵人,我们今天这些随亲的人员,全都脱不了干系,你看呢?”
王良完全无视另外二人,只盯着周徵,爬到他脚边哐哐磕头道:“侯爷!侯爷!还请带小的面见陛下!让小的向陛下伸冤!小的有、有证据!只要把那太医院的郭院判叫来一问便知道了!”
“燕二!”周徵抽开脚,吩咐一旁的属下道,“此人违规敲响登闻鼓,按规当罚六十大板,此外,妖言惑众,污蔑朝臣,再加二十大板。拖下去罢。”
“属下遵命。”
后来,周徵又命人前去遣散附近的百姓,如此,这场闹剧才算彻底压了下去,并没有惊动更多人。贾、霍二人虽不喜周徵,却也当场对他拱手表示感激。
想到半柱香之前的这些情形,周徵忍不住嘴角浮上一丝轻蔑的冷笑。
不远处的王良已经被打得渐渐短了气儿,股间屎尿横流,显然已活不长了。
周徵命人将他拖走,又对在场一众锦衣卫命令道:“今日之事,你们所有人不得向外透露半分,若是陛下问起,就只说是有不长眼的捣乱,我自会向他解释。”
“可是,侯爷——”
燕二刚想开口,周徵却摆手让他闭嘴。
“勿要多言,我自有打算,下去罢。”
“是。”
众人散去后,周徵独自站在原地,盯着地上那摊凝成黑色的血迹出神。
燕二未说出口的话,他并非不清楚。
云琛党羽盘踞内阁、六部已久,狼子野心,陛下登基不过三年,根基未稳,现在还不是彻底同他们撕破脸的时候。而且今日之事确实有些蹊跷,尤其他还提到了郭院判。
他还记得那天夜里,他在太医院内拦截了鬼鬼祟祟的郭院判,几番逼供下,得知云琛那女儿似乎是活不长了。他后来还奇怪,怎么一夜之间,那云府小姐就起死回生了?今日这管家一说他才一下子想明白。
原来他在云府外一路跟踪的那名“小偷”,恐怕不是什么“小偷”,这“起死回生”的云府小姐恐怕也并不是“起死回生”,而是偷梁换柱。
这样想来,当晚云琛口中云府涉及所有仆人的大事,以及云琛看到那名女子的反应,一下子全都得到了解释。
周徵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今日之事后,云琛等人定会格外小心,他现在不能轻易打草惊蛇,但却可以找机会去会会这名如假包换的“云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