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百三十二个人,壮年有一千,十岁以下的孩童有三百,四十以上的老人有七千八百三十二人,余下的都是半大小子。”康隶书拿着这一份名单,上面还记录着谁擅长什么,一家多少口人。零零碎碎的,将一箩筐的纸张都写满了。
“这些人,”梅香皱着眉头扫过,每个人脸上度带着疲倦,衣服……只能说是披着的麻布,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生气,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生机。
“这些人怎么安顿?男女不平衡,老人太多。我们手里的这几个县不是穷乡僻壤就是山沟沟,这些人从平原过来怕是很难习惯。”
“梅县姑娘想差了,他们既然活着能千里迢迢从中原过来,那就证明了他们有顽强的生机。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只要找到一块土地,就能在那里扎根下来。”
“更何况我们苍梧几个县人少地多,何至于把他们分到山沟里头去?不过是地没有那么平整大块而已,想要养活一家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停留渡口的移民也一船船的下来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各县主簿,纷纷往康隶书这边挤过来。
“康大人,你看这些人我们陆川县能分到多少个?能不能给我们几个年轻一点的,我们这边什么都不多就是地多,肯定能把人安置得妥当。”陆川县的主簿仗着身材优势,哧溜窜到了康隶书两人面前,有些眼热地看着那些移民。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稍微迟了一步,就挤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县的优势。
“我们县也要,我们县的地也多,而且还靠河呢,只要是踏实肯干的,保证他能在我们县过得舒舒服服。”
“呸,就你们那地无三尺平的地方,也敢跟我们说地多。康大人,你可不要信了这老头的话。”
梅香眼眸微动,敏锐的察觉到他们话里的意思。
年轻人,踏实肯干。
那哪些老弱病残呢?
“根据你们县的情况,还有这些人擅长的方面,都给你们做了合理的安排。哪个县领什么人、多少人自己拿上名册去点人。一个都不许漏下。”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停下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旁边的箩筐,几本厚厚的册子上,写着某某县人员的字样。
几位主簿对视一眼,便知道这个事情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康大人,那这些人的安置是要按户来分配,还是打散了融入各个村里?或者给他们划定新村让他们自居?”
“征求个人意愿,要是愿意到现有的村里面去的,安置费可每人多领一百文。若是选择在建新村的,安置费每人只得五百文。”
至于一个村能安置多少,他相信这些主簿们是能自己找到合理的人数的。
有了这话,几位主簿就知道怎么回去和上头交待了。挨个签字领名册,又在郡主府的出面下,和商船商议好,将分属给他们的人送到各个县去。
曾茯苓扶着五十岁的爷爷,紧紧拽住自己的包裹,穿着一双破烂的草鞋小心翼翼地跟着人群往前走。
“爷爷,这里的药材好多!竟连这路边都长满了。”曾茯苓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田埂路边。
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一个正直妙龄的姑娘。要不是在老家时被恶霸惦记上,他们怎么也不会选择离开家乡,千里迢迢到这个蛮荒之地。
可是看着这个遍地都是宝的地方,曾茯苓怎么也不能把它和蛮荒联系起来。
曾老头则是眯着眼神色满意地看着这连绵起伏的山脉,拍了胳膊上的手道:“所以人家不是说什么祸福所依嘛,咱们这不就是因祸得福了?”
“我们虽然离开了老家,但到了岭南这个地方来了。依着这一路上见到的官员来看,都是好的。听说带我们过来的那个郡主,她父亲就是王将军。岭南的百姓可有福了。”
“我们现在也是岭南的百姓了,爷爷。”曾茯苓笑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穿着麻衣短褐的小伙子晃着手,小跑着从山边跑过来。
“哎,你们两个等等,”刘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着眼前的爷孙两,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们是不是北方来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