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你是从哪里来的?”只见他隔壁的隔壁的铁栏之间,突然伸出一个脑袋,“那个白发娃娃是你徒弟?……”李欲雪认定路越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之人,觉得娃娃这个词用在路越身上实在不合适,故而认真道:“他不是娃娃。”“……”那脑袋往后缩了回去,隔了一会儿又伸了出来,道:“道友,你是哪里来的?”李欲雪一直看着那边黑暗里,直到那人再次伸出脑袋,才看清那人面容,确实是个青年,只是声音略显苍老。李欲雪反问他:“你是谁?”那人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道友可是离韵山而来?吾乃洞庭派掌门。”原来隔壁的隔壁关的是失踪已久的洞庭山掌门!“我是离韵山掌门,李欲雪。”洞庭山掌门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今日一见,李掌门果然当得无双二字。”说完话锋一转,“刚才那确实是你的弟子吧?我当初就是着了他的道,一关十多年,连你的面都没见着……”“?”“当年吾闻得离韵山掌门风华无双,路过离韵山时,特地上前拜访……”李欲雪认真听完他的故事,总结了一下:这位掌门被关是因为——想看自己!据他所说,从哪里听说自己长得好,某年某月某日恰巧路过离韵山,一想,择日不如撞日,连个拜帖都没递,直接上了山。在山门口碰见了路越,表明了结交之心,结果李欲雪的面没见到,直接被路越拐来了地牢……洞庭山掌门说起来很感叹,又带着一丝可惜的语气:“……吾当初确实有疑心,但他笑的那么真诚,我当真以为他是离韵山掌门,就信了他。哪知就……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这白发娃娃真不是东西!”李欲雪安静地听他唠叨,偶尔答上两句。洞庭山掌门问起他的事,李欲雪只道:“大概是从前亏待了他,所以关进来了。”洞庭山掌门闻言,隔着铁栏打量他。李欲雪侧过脸,往后退了一些。结果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软软的。“吱”了一声。李欲雪一惊,迅速转身看向背后,警惕道:“谁?”“老鼠。”“!”李欲雪整个人都不好了,手一抬,忽然意识到这里有禁制,法术无用;他又一退数步,后背直接撞到铁栏上,“这里怎么会有老鼠!”洞庭山掌门很淡定:“地牢潮湿阴暗,会有的。”李欲雪:“……”早在推演出以后会被自己徒弟给怎么样的那一刻,李欲雪就将所有弟子都算了一遍,意识到关键可能在自己!只要自己不被路越看上,那路越不绑人,自己不自尽,几个徒弟的悲剧都可以避免。所以李欲雪对大徒弟和小徒弟格外避嫌,连带着对所有弟子一视同仁,最后在弟子们眼里,师尊就成了极其洁癖的师尊。李欲雪一直认为自己根本没有洁癖。但是,当这只老鼠从他面前经过,还被自己踩了一脚的时候,李欲雪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有一点洁癖的。刚才坐在满是灰尘的床板上就已经耗费了他极大的能量,现在还有一只老鼠,而这才刚刚开始……洞庭山掌门突然一掌拍向地面,李欲雪震惊地看着洞庭山掌门试图用巴掌抓住那只老鼠。这一刻,他宁愿躺在魔君床上。李欲雪脑子里跳出这种想法的同时,立刻鄙视了一番自己,他可是离韵山的掌门,现在竟然想着躺在小徒弟床上,就为了躲一只老鼠和一只抓老鼠的人!要是隔壁洞庭山掌门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一定再不说自己“无双”,而该大骂“无耻”!无耻的事情他虽然还没有做过,但是想过梦过,这么一想确实够无耻的。和洞庭山掌门这种徒手抓老鼠的人比起来,还要无耻!这种无耻的人,一只老鼠算什么?就算将他按到泥坑里,李欲雪也觉得自己罪有应得。洞庭山掌门和老鼠玩了一会儿,那老鼠便一溜烟地从管道中溜走,洞庭山掌门很惋惜的模样:“跑了。”“……嗯。”李欲雪礼貌又疏离地应了一声。他表面上应答,心思还是飞远了,想将路越吊起来打。就算以后自己真的被这孽徒给怎么地了,他也想先揍一顿才好。可是现在被关在这种地牢里,连路越的衣服边边都摸不到,何谈揍人?李欲雪眼神直直地看着铁栏之外,有些气馁,还不如绑到床上,好歹能动手。洞庭山掌门见他若有所思,安慰道:“待习惯了就好。”李欲雪回神,忽然想起他刚才的话,惊着了:“你刚才说被关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