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老爷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疾步迎过去:“你怎么来了?”
大娘子疾声问道:“父亲这是怎么了,朝阳馆里出什么事了,母亲呢?”
兄妹二人其实很不对付,但这时顾不得对着干了,文大老爷环顾四周,低声严肃道:“朝阳馆中进了匪徒,母亲和父亲被挟持了。”
大娘子闻言只觉荒谬:“这怎么可能——当真?”
文大老爷没心思细细跟她解释,索性叫来那抬椅子的侍从,令他给大娘子讲朝阳馆中发生的变故。
大娘子听得脸色难看,咬牙道:“我们自家骨肉血亲都要被挡在阵外,那歹人是怎么进去的,必然有人吃里扒外!”
文大老爷烦躁道:“现在只知道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女子,母亲还在他们手里,父亲神魂不能脱离身体太久,查内奸以后再说,先救母亲和父亲是正理。”
大娘子咬牙道:“通知齐州分殿了吗?把供奉都请过来,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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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了,他们敢在天端城里伤文氏的人。”
文大老爷声音一滞。
他低声道:“不能通知。”
大娘子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文大老爷欲言又止,但他知道这个妹妹一向难缠,只好挥退身边近侍,向大娘子低声耳语。
“你们!”大娘子面色几番变幻,下意识重重搡开文大老爷,厉声道,“你……母亲她……你们竟然!”
文大老爷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低声!”
大娘子心乱如麻:“那父亲呢?”
文大老爷残忍地打破了她的幻想:“父亲日日伴在母亲身侧,焉能不知?”
他生怕大娘子在这个时候执拗起来,索性低声怒斥:“收起你那没用的良心,母亲父亲现在正生死不知,受制于他人之手,你有功夫怜悯不相干的人,不如先替父母担忧!”
大娘子恼怒道:“你连人性都没有了!”
文大老爷压低声音,冷喝道:“够了,你知道为何母亲把家主之位传给我?不止是因为我是家中长嗣,还因为你为人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我们这些人,要良心、要人性来做什么,那些庸碌凡人,和我们焉能看做同类?”
大娘子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仿佛从来没认识过面前的兄长,半晌冷笑道:“原来在你心里,有良心、有人性竟然叫做优柔寡断,怪不得你能做家主,我今日才知,论起狠毒无耻,我真的远不如你。”
她简直想要掉头就走,但父母亲情终究割不断,尽管心绪繁杂,还是对朝阳馆中的父母担忧不已,脚步终究没有挪动。
在这短暂的争执之中,所有侍从都提心吊胆地悄悄议论着,没有任何人发现,从朝阳馆中抬出椅子的四位侍从里,有一位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文老夫人的二子三子和小女儿很快全部到了朝阳馆前,这三个全都是从睡梦中被叫醒的,一个个睡眼朦胧。直到看见长兄长姐,才清醒过来,围上来纷纷询问出了什么事。
大娘子脸色铁青变幻不定,根本没心情理会他们,文大老爷则整理衣冠,走到朝阳馆门前,轻叩朱门,道:“文氏五子,都已齐聚,尊驾究竟意欲何为?”
大门应声而开,门后冲出来一个人影,披头散发神情惊惶,文大老爷差点一掌拍过去。
冲出来的同样是张熟悉面孔,也是文老夫人身边的侍从,他手里捧着一块绢布。
绢布打开,文大老爷目光顿时一凝。
第73章73
◎稍后还有一章◎
“怎么了?”大娘子按捺不住,挤上前来。
待她看清绢布上的字迹,顿时也是一僵。
“池下尸骨,谁家儿女。”
“欲赎其罪,于此直词。”
绢布上的字歪斜虚浮,语言更是简薄生硬。大娘子自幼雅擅诗书,看到这样的字简直大倒胃口,习惯性地蹙了下眉头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品评文章书法的时候。
文大老爷眉头几乎拧成死结。
‘池下尸骨’四字,指的是朝阳馆莲池下的密室,旁人不知,他却知晓,文氏抓来的活人全都是在那里用作邪法试炼的。‘欲赎其罪,于此直词’更是说的很明白了,想要救文老夫人夫妇二人,就要在这里当众公布那间密室中发生的事。
这里依旧是文氏的地界,现在站在这里的人都是文老夫人的儿女,及他们带来的亲信,但人一多嘴就杂,哪怕下了封口令,但凡有一个人泄露出只字半语,对文家来说就是巨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