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桑不确定对方是否有听过一耳。
“好像听过。”陆白淮淡淡说。
伊桑的心一紧,刚想开口,就又听见?雄虫接了下一句:“记不清了。很出?名?”
刚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分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就像换上了一件自认为帅气?的新衣服,既渴望得到对方的关注夸奖,又比起没被发现,会更害怕不符合对方的审美。
仅仅几秒的对话?时间,伊桑才发觉自己攥在鞋带上的动作早已紧张到停顿。
“在某些领域,可能算还有名气?。”他?斟酌,中规中矩找了个答案。
话?音落完,就听到吧台那边陆白淮淡淡“嗯”了一声?,没再仔细过问,转而问他?:
“喝什么?这?几天没去公寓超市采购,果汁还是白开水?”
伊桑对饮食这?方面并不挑剔:“白开水就行。”
不知为何,他?换好了鞋,却还是站在玄关处没动,远远望着吧台里翻出?水杯洗净的陆白淮。
如璀璨蓝宝石的眼眸眨动了一下,伊桑眼神一黯,像有些难以开口,无声?抿唇半晌,才艰难开口:
“抱歉,哥哥,我知道你想离开撒旦星,但?我现在没有办法能帮到你。”
雄虫留在撒旦星,是更安全的选择。
陆白淮倒水的动作一顿,没料到对方居然还有考虑过自己的处境,随即迅速恢复,他?端起两杯水走了过去,假装淡定,浅笑道:
“谁告诉你我想离开这里的?我是雄虫,在撒旦星的生活还能差到哪里。”
“倒是你,”他将没有加上茶叶的那杯白开水递给小雌虫:
“好不容易找到亲虫,既然是在首都星,生活条件不管怎么说,都比你现在会好很多。”
他?笑了笑,又重新说了一次,语气?温柔几分:“小朋友,恭喜你。”
“其实我也觉得撒旦星上现在的生活很好。”伊桑突然望着他?说:
“虽然我和?席雷尔叔叔常常会因为贫穷而烦恼,在以前很长时间里,我的身体都不是很舒服,我们的生活也并不安稳。
在那时候,我只能每次独自听话?躲在狭窄黑暗的旧民房中,等着席雷尔叔叔在外?赚到钱,以此来换取当?日份的营养液回来。
这?种时光其实比身体上的疼痛更痛苦的是心理,过于幼小,无法帮助,害怕,觉得自己无用等等负面情?绪。
每当?这?时透着窗户望向?外?面世界,我的确生出?想离开撒旦星的念头,回到席雷尔叔叔同?我描述的首都星,只要?能让我和?席雷尔叔叔摆脱这?种艰难的生活。”
顿了顿,他?接着真诚说道:“但?是这?么多年过来,这?种情?况早已改善,我也已经长大,可以去赚取生存需要?的星币。
撒旦星生活或许有诸多不好,但?生活不就是这?样,在这?里为了生存努力的不仅仅只是我一个虫,命运并不是针对我而不公平,每个虫族的子民都是平等。
如果我抱怨自己的生活,岂不是也在挑别虫的日子毛病。哥哥,我没有权利去评价任何一名努力生活的虫民。”
命运的磨难或许曾带给伊桑诸多苦难,陆白淮在他?明亮澄净的眼里,却看出?他?此刻天真话?语里的认真。
陆白淮没有上过基因学相关课程,蓝星上他?走的是艺考路线,所以无法判定出?少年的成长结果。
究竟是源自王室血脉遗传的为国为民宏伟思想,或者巴尔塔·修里斯上将为了救助下属而不顾自身危险的大义天性,还是只是因为伊桑本身的原因,让即使跌落黑暗尘埃里长大的小王子,也长成依旧满怀光明的天真样子。
天真的有一点可爱。
陆白淮收敛心神,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伊桑,但?你的亲虫他?们也许现在很想念你,没有什么比一家团圆更美好。”
“你呢?”伊桑耳尖滚烫,感觉一股烧意涌向?整个脑袋,整个虫都快紧张红成冒汽的开水壶,手指不由用力攥紧握住,鼓起勇气?抬起脸,闻言直球问道:
“哥哥,我离开撒旦星后,你也会想念我吗?”
喉咙里似乎被烧干,少年边说边忍不住视线游离,有些慌张舔了舔唇湿润,伊桑心想:
“我今日来不就是为了临走前好好告别,等回到首都星,还不知道要?过几年才能局势稳定,有机会帮助雄虫离开撒旦星,再能见?上一面。”
“我、我既然说了拿你当?哥哥,也、也是把你当?我的亲虫看待。”话?一出?口,莫名结巴起来:“我是会想你的。”
伊桑十?根指尖都快自己掐红,语速极快,越说越小声?:
“我其实想把你一起带走回首都星,只是我现在还没这?个能力,我只要?想到离开撒旦星后,就再也无法经常见?到你……哥哥,我现在就忍不住开始想你了……”
说完,似乎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伊桑睁着一双漂亮宛如蓝星的眼睛巴巴望过来,努力扬唇露出?个堪称阳光灿烂的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