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下一刻郑重与他说,“从今天开始,你我分道而行。”
“你不像我,你有家可归,回家吧……你如今有自保能力,他们不会再欺负你。”
分开,是为了保护。
他若真的因她遇险,她一生于心不安。
纵然上一刻已预想到,但亲口听到,还是让他心口一滞,未及细想,下一刻拒绝已脱口而出,“我不会走。”
“我不会用剑,没你不行。”他抿起唇,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分道扬镳,除非我死。”
他当江没有细想这下意识的反应意味着什么,以为自己还在坚定初心,骗她赴死。
这次之后,她下定决心教他剑术,用以防身,他本就有天赋,学什么都快,但为了不露馅,只能装作听不懂,一遍遍要她示范。
在重复中,或许因为枯燥,他的目光不知何江,已经从学习身法变成了看人。
他漫不经心的托着腮,凭心而论,纵使她修为低微,身姿样貌却世所罕见,赏心悦目。
若她不是仙境劫数该有多好。
这念头一起,他心底一惊,便转瞬压下。但他不知,某些念头一旦萌芽,便一发不可收。
她为什么会是仙境劫数呢?
他博览群书,很少大规模翻阅书籍,可从那之后,他好像有翻不完的书,怀疑自己学艺不精,试图寻找其他化解之法。
他精通昆仑仙术,更擅长占卜与衡世,一遍遍重新推演她的结局,试图推翻之前的结论,哪怕只有一次指向不同结局,都证明自己和师叔是错的。
可每一次,都是死卦。
记不清从哪天开始,他不再记得骗她。大概是相处太久,无需再骗,有些伪装已成本能。
他开始想,若这一天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或许会有不同解法。
薛宛檀用力地点了点头,更加紧地攀附在江祈远身上,好似那八爪鱼。有一瞬间,薛宛檀良心发现,问自己是不是抓得太紧,江祈远只道无事。于是,薛宛檀心安理得地抓得又紧了几分。
剑身微微晃动时,薛宛檀便将脸贴在江祈远的后背,嗅他身上的清香。如此来了几次后,薛宛檀便忍不住逗弄他,用手在江祈远后背画圈圈:“江远,想要我抱你就直说呀。”
下一瞬,原本只是轻微晃动着的天华剑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薛宛檀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分辨这是故意的还是偶然的,连忙拽住江祈远的衣服,好一会才忍下要拔出泠月剑的冲动。在呼啸的风声中,薛宛檀听见了江祈远低低的一句“抱歉”。
薛宛檀一哼声,双手牢牢圈住江祈远的腰,抬眼间,瞥见了他泛红的耳尖。
江远可真不经逗,薛宛檀笑着想。
断月崖(一)
从天华剑上下来的时候,薛宛檀主动松开了江祈远,定定地站在他身后。
等了几息,江祈远回身,牵起了薛宛檀的手,两人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