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人达成一致,崔韵时起身离去,谢流忱看向那盘只有薛放鹤伸手拿过的果子,心中再?没有一点意外。
她没有拿过一个,因为是他清洗的,经过他的手,她不想?再?受他的恩惠,哪怕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好意。
事到如今,一切都很明了了,这段时日?以来,她想?与他分道扬镳的态度始终未变。
只有在崔家?时,或许是为了让家?人安心,或许是因为和娘亲妹妹在一起时的氛围实在太好,她对他多说了那么?几句话,夜里两人甚至可?以一起讨论话本里的一则小故事。
他们能心平气和,像两个不太亲近的朋友一样开?始交谈,她还答应了他的请求,说有机会的话,会和他一起去他幼年生活过的地方。
他把这句话当真了。
他以为那是他们关系的起死?回生,其实只是回光返照。
——
崔韵时晚饭时避开?耳目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告诉二?人她已经确认了大巫的位置。
大巫并?不像其他人一样住在这个山中村舍里,而是单独呆在山后的山洞中。
深夜时分,他们可?以潜进去,察看薛朝容如今的情况。
谢流忱沉默地点点头,从到这里开?始,崔韵时几乎没怎么?听他说过话,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具安静的人偶,偶尔做出简单的回答。
薛放鹤则十分赞同,想?到马上能见到长姐,笑?得像朵花一样。
崔韵时看着他的笑?脸,却总是回想?起他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模样,她真觉得她在许多年前见过他,而且还是个半大少年的他。
她苦苦思索,猛地想起来多年前的一桩旧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薛放鹤第一回见面就对她这般热情,原来她曾经救过他一命。
她几乎要放声大笑?了,她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若是有人要报恩,尤其是能够助她扶摇直上之人的报恩,她会欣然接受。
崔韵时太过喜悦,她想?掩饰自己突然其来的亢奋,在屋中转了一圈后,她推门出去了。
为了不整日?呆在屋中引人怀疑,她和薛放鹤会时不时地外出转一转。
这座山不远处有片斜坡,看着平坦,实际上坐下去后,地上的草非常扎人。
崔韵时站了一会,看着不远处开?得姹紫嫣红的一片花发了会呆,而后她看见谢流忱的身影,他似乎是在折花,一枝枝地将它们折下。
他只有一只手可?以用,折得很慢。
崔韵时心想?他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也不忘折些漂亮的鲜花点缀自己的房间。
不过他一向待自己很好,从不肯让自己受苦,摘些花回去似乎也不奇怪。
崔韵时看着他折完花,又看着他越走?越近,她迎着阳光,微眯着眼看他。
一束被纱布捆好的花就这么?递到她眼前。
崔韵时紧皱起眉。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又有什么?目的?
“给你的。”
崔韵时放平眉头,她没忘记自己还在扮演着韩霜,假笑?道:“多谢大人,不过不必了。”
崔韵时做好被他硬塞的准备,谢流忱的强硬自负都包裹在温和的外表下,他若是出于某种原因想?做什么?,他就一定要做成,容不得别人拒绝。
可?出乎她的意料,谢流忱没再?纠缠,只是说了句:“它们很香。”
崔韵时没有反应,她站在那,微风拂面,馥郁的花香夹着一丝血腥气朝她这里涌来。
崔韵时随口应道:“或许吧。”
谢流忱的手垂下,那束鲜花朝着地面,一片花瓣轻飘飘落地。
他忽然说:“你要看个戏法吗?”
崔韵时:“什么??”
她其实听清楚了,但是她不想?回答他一句又一句话,以此敷衍一下他罢了。
谢流忱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要看个戏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