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韵时发现谢流忱比她?想的更?能装模作样。
他们在画舫上都闹成那样了,一下?船,谢流忱就恢复成翩翩公子的模样,还能继续带着她?上一品楼吃饭,而后又四处转了一通。
他脸皮这么厚,难怪平日过得悠哉游哉的。
夜已深,谢流忱送她?回到松声院。
崔韵时站定,看着显然是想在她?这里过夜的谢流忱,心想等会看你还有没?有这个脸皮。
她?指着他的脸,关切道:“以后就不要用这种粉敷面了,一点都不防水。”
她?掏出一把袖镜,亮在他面前,让他好好照照:“你在画舫上哭的时候,脸上的粉都被泪水冲刷了,看,你脸上现在是一道一道的粉痕,你今晚就是顶着这张脸到处走?的。”
谢流忱只往镜中看了一眼,便很?干脆地从她?面前消失。
尽管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她?从他的背影中看到了大大的三个字:好想死。
崔韵时幸灾乐祸,等他走?远了才?大笑?出声。
大概是因?为他出了大丑,接下?来连着两日他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看来他的脸皮厚得不是很?均匀,这样一件小事就能打穿他的自信。
第?三日的时候,崔韵时去给明仪郡主?请安,得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明仪郡主?动作奇快,当真?为她?请到了太后准许她?与谢流忱和离的懿旨。
郡主?十分贴心,都已经帮她?在衙门里走?完流程,更?改好户籍,如今他们俩已经完全解除了夫妻关系。
崔韵时看着座上的郡主?嘴唇一开一合,她?却几乎没?怎么听进去,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她?恢复自由身了,她?再也不是谢流忱的妻子了。
迟来的狂喜将她?冲得头晕目眩,差点在郡主?说话的时候发出不得体?的笑?声。
她?从清晖院出来,连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真?是太好了,她?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
直到她?绕过上回明仪郡主?听戏的地方?,经过照月楼下?,听到楼中有阵散漫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要出来。
崔韵时不经意地抬头一望,便看见楼上的人是谢燕拾。
只见她?临窗而立,窗边摆着盆开得正盛的花,却遮掩不住她?面上的忧色。
崔韵时想绕得再远一点,她?都和谢流忱没?有关系了,此时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刚准备走?过去,谢燕拾也恰好垂眸,看见了她?。
谢燕拾心事重重的面容上浮起一片厌恶之色。
即使只能看见崔韵时的一小块面颊,她?也能看出她?气?色很?好,白里透红。
这代表她?近日过得很?不错,但是凭什?么?
明明是崔韵时害得他们夫妻不和,害得她?不得不对自己的夫君下?药,让他安安分分地留在自己身边。
可现在那些卖给她?药粉的苗人不见了,她?得不到药粉,白邈从假病变成真?病,身体?逐渐虚弱,看过的大夫却都无计可施。
这全是崔韵时害的。
她?为什?么就这么阴魂不散,要隔在他们夫妻中间。
谢燕拾没?有办法,只能来求长兄帮忙。
她?对他和盘托出自己和苗人的往来,可长兄似乎并不惊讶的样子,只让她?在此等候,他尚有要事去做。
谢燕拾心中担忧白邈,为此已经有两日没?睡好觉了,崔韵时却这样开心。
长兄也变了,上次在醉花阴,居然要她?为自己的出言不逊而向?崔韵时道歉。
真?是天都要塌了,怎么坏事全都发生在她?身上。
她?眼中慢慢蓄起眼泪,在闪烁的泪光中,她?看见了手边的花盆。
根本不需要多想,她?一伸手就将它推了出去。
——
两个府医从谢流忱屋中出来,他头脸上受伤的部位已经被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