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嫣和姜峥先沿着山路往千萤坡去。沈芝英走在后面,陈鸣衣赶忙扶了沈芝英一把,低声:“这边黑,当心脚下。”
下方没有规律地摆着几大块光洁石头,都是平日里过来赏玩的人挪的。石块常被人坐,早已光滑如瓷。
到了地方,陈鸣衣立刻支起了画架。
俞嫣瞧见了,好奇地问:“《山河志》里面还要搭图?”
“是,也不用每个地方都配图。要是我遇到特别出色的美景,才会搭个图。”陈鸣衣说着略皱了眉,“平日里画些山川河流倒也趁手。这……画飞着这么多萤火虫的千萤坡,倒是有点难度。已经一连几晚过来,都不大满意。”
探花郎的出身,绘图虽然不是陈鸣衣最擅长之事,可也当得起技艺精湛。如今在这千萤坡还是被难住了。
沈芝英看向嫣,她仰着头眉眼带笑地望着无数萤火虫,又伸出一只手来想要去抓萤火虫。
沈芝英道:”酿酿,你来试试。”
“我?”俞嫣收回目光,目光落在陈鸣衣的画板上。
沈芝英点头:“我对画懂得没那么多,却觉得酿酿的画很生动。”
她瞥一眼陈鸣衣无法下笔的花瓣,再道:“反正不会比他画得差。”
陈鸣衣一点不介意沈芝英这样说,他笑着起身给俞嫣让地方,嘴上也跟着沈芝英附和,让俞嫣来试试。
这一路游玩,俞嫣遇到秀丽的风景,也时常画一画。擅画的人,总是忍不住将美的东西落在纸上。这千萤坡着实惊艳了她,她本来也有一点想要描绘。沈芝英和陈鸣衣这样说,她也不推迟,坐过去拿了画笔开始认真地描绘。
俞嫣画得很专注,萤光重重将她落在这一方人间仙境。偶尔几只萤火虫落在她的画板上,和画面上的萤火融成了一体。
沈芝英和陈鸣衣都在看俞嫣画画。
不远处其他来赏玩的陌生人也因好奇凑了过去。他们瞧着俞嫣的
画,连连称奇,便也挪不开步子,一直围着俞嫣看她画。
唯独姜峥有些不大高兴。
他带俞嫣过来当然是想在萤火虫的氛围下做些美好的事情。两个人若去躲在半人高的草木之后周身黑漆漆,唯有远处有烂漫的萤火闪烁;或是两个人坐在不知生长了几百年的枝杈间,郁郁葱葱的枝叶为遮,萤光透过枝叶的罅隙漏进去照出明灭的斑驳光影;又或者,只是光明正大地站在萤光最耀眼处相拥……
种种地方种种情景,种种独属于两个人的美好甜蜜都被姜峥设想好。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俞嫣来了这里就开始画画?
他呢?
把他忘了吗?
这叫什么事儿啊!
那满天的萤火虫啊,落在姜峥眼里,也不再柔美烂漫,甚至觉得这群虫子乱糟糟,不知道周身空气有多少它们的屎粪……
姜峥无声叹息。
然而,姜峥的失望才刚刚开始。
他以为的九阳之行——两个人策马而行,远看山峦壮丽;徒步登山,近看山间花草。当然了,天幕为被大地为榻独属于两个人的亲密多么令人心动。
可实际上,自从遇到了沈芝英和陈鸣衣。俞嫣在陈鸣衣的请求下,为那本《山河志》画了一幅又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