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慢走。”赵宝珠满面笑容,亲热地捉住岐县县令的手,眼里尽是真诚:“我年纪小,不通礼数,今后还需诸位前辈多多教导。”
岐县县令面上的假笑都快绷不住了:“呵……赵大*人言重了,不敢当,不敢当——”
“诶,这么见外做什么呢?”赵宝珠仿佛没看到岐县县令的勉强似的,道:“若诸位不齐,往后叫我一声赵小子便是了,大家都是同僚,往后要多多联络才是啊!”
谁要跟你联络!
诸县令皆是咬牙,此次一见面,他们就差点剥下去一层皮,再多见可还了得!
众人心中不忿,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和赵宝珠一阵推诿,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衙门外。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一直被隐隐约约隔绝在对话之外,晾了许久的资县县令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珠转了转,似是觉得没人注意到他,竟然想要趁机跟着其他县令溜走——
“砰!”
他脚一动,两柄庭杖登时出现在面前,横在离他鼻尖不出一寸处。
“啊!”
资县县令受了惊吓,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满眼惊恐地瞪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高大衙役——
这时,一道如空谷冷潭般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第77章酸醋
资县县令顿时如落冰窖。
虽然先前种种已经让他有了不详的预感,但他到底心存侥幸,如今被截住,最后一点希望破灭,这才磕头求饶起来:“求大人原谅,求大人原谅——”
资县县令被衙役提溜到公堂县,一放开,身体立即就软了,摊在地上给叶京华磕头。
听到这动静,走到门口的众人不禁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赵宝珠也跟着转过头,神情讥诮地看着资县县令。他就知道少爷不会放过这老匹夫。
只见叶京华端坐于堂上,开口便是:“罪人李氏。”
资县县令磕头的动作一顿,行动滞涩地缓缓抬起头,面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叶京华抬起眼,声音冷极:“你以权谋私,设法拦截损毁朝廷命官信件,包藏祸心,阻挠官府办案,包庇罪人陈氏,是以为同党,你可认罪?“
资县县令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叶京华,面上血色褪尽,良久以后才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大、大人,冤枉啊!我绝无此心——“
他确实有拦截赵宝珠的信件,可那却与尤氏并不相干,是前任知府下的命令,叫他看好赵宝珠,但凡是书信往来就留个心眼。他听了,却因着对赵宝珠的轻蔑没放在心上,于是待下面的人说有赵宝珠的信件,他看都没看就让人截了下来。之后那封信就被他忘在了脑后。
直到陈斯被下狱,当今圣上的妻弟叶家二公子忽然赴任青州知府的消息传来,他才重新想起信件的事,然而此时急急去驿站寻,却已然不知道放哪去了。
“请大人明查!我,我绝无包庇罪人之心,我、我也没有毁坏信件……我连那尤氏族人都未见过,怎么、怎么能算是同党呢——“
资县县令自知大难临头,慌乱地寻借口为自己开脱,然而他现在早已失了分寸,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借口虚软无比。
叶京华在上头看着,待他说完了,敛下眸,只说了一句话:“你不必狡辩,那信是赵大人写与本官的。”
资县县令听到这话,蓦地一顿,在震惊之下听到耳边土崩瓦解的声音。拦截朝廷命官的书信在本朝乃是需分配流放的重罪,而真正实施起来,若那封信是赵宝珠私底下写给家人朋友的,倒还能够开脱一二,可若是写给叶京华的——
资县县令登时面容灰白,软倒地上。
后头旁观的众人闻言,也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看赵宝珠的目光都不同了。
果然,他们想的不错,这赵宝珠和叶二公子之间关系非同常人,他们就说赵宝珠怎么会一出手就砍瓜切菜似的将尤江尤乾两人斩了,敢情是早和叶京华串通好了!
当官久了,心思也就多了,不消叶京华多少,众人心中已生成有头有尾的一条故事链——必定是赵宝珠察觉尤家之事,并将其告诉了同榜好友叶京华,叶家自然告诉了圣上,所以皇帝才会派自己这位妻弟亲自来青州摆平世绅之患。
众人’想通’了,看资县县令的眼神已如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