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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探陵(第1页)

王宫一眼看去,望不尽高楼广厦,不见底珍奇密藏。阿花掘地三尺,竟连一件孩童的像样玩器都没找到,愤而决定自己动手。她召来此地刺猬精,讨些针线,比照自己真身,缝成一只歪歪扭扭布老虎。趁无人注意,悄悄摆在小王后寝宫的床边。

刺猬精坐在她肩头,与她一齐探头往内张望。

“她会喜欢吧?”阿花忐忑地问刺猬精,“我很认真地缝了,远看还是有点儿丑。”

刺猬粉粉的小脚轻拍她的肩膀:“山君何须忧虑,凡人都说礼轻情谊重,王后定会知晓您的心意。”

咔嗒一声,门户开启,小王后跑了进来。

在她仅有破烂玩具里面,干净崭新的布老虎显得那么突出。虽然针脚长短不一,看起来不大美观。却不难从中想见,笨手笨脚一针一线缝制的那个人,心中怀揣着怎样的赤忱与爱怜。

小王后看了它一会儿,将布老虎搂进怀里。

窗外阿花一蹦三尺高,险些将刺猬精摔在地上。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阿花偷偷给小王后送去很多有趣物事:有清晨带着露珠的野花,有水晶缸中欢快摆尾的小鱼,有拉住绳子跟着走的机关狗,还有她自己捏的小泥偶。泥偶五官还过得去,只是表情神态无一例外像守财奴被诓骗走全副身家,或是街头混混从良,挨上几个大耳光。

小王后仍旧不说话,笑容却一日比一日灿烂。阿花生怕自己吓到她,特意选个阳光正好的时辰,在寝宫门外显现身形。

“我叫阿花,花朵的花。你叫什么名字呀?”

林寂与兰濯偷溜进王宫的时候,阿花刚刚给小王后洗完热水澡,从头发丝到指甲尖儿,统统清洗干净,换上干净寝衣。又教她如何剪指甲梳头发,洗换贴身衣物。

她哄完小王后睡觉,一推门看见外头立着两个大男人,险些一跤摔在门槛上。

她第一反应是林寂寒毒发作,寻她喝血。可是观他气色,居然比在陵山派时还好,脸颊嘴唇现出难得的红润。阿花忍不住盯着他的嘴唇看,魂飞天外,神游万里。

“收收你那俩大眼珠子,快挂他脸上了。叫你寻的王后宝印呢?”兰濯凉凉地打断她。

“宝印不在王后手里。我前日打听宫中秘辛,王后宝印乃开国王君所制,中有无上秘宝,据说持有此印,可安珠岭国千年基业。”阿花连忙说,“我疑心这是谣传。”

兰濯挑挑眉梢:“何以见得?”

“国王娶谁,谁就是王后。他们为自家掌权,狠心把外甥女嫁给亲娘舅。放任秘宝随宝印交出去,简直太不仔细。”阿花沉吟道,“要么宝贝根本不存在,要么死死捏在国王手中,秘不示人。”

兰濯抚掌笑道:“妙哉善哉,带孩子居然带开窍了。不若给你送到慈幼局去,没几日便是贯天下的贤才。”

“慈幼局是什么?”阿花傻傻地问。

林寂笑着摇头,温言道:“他调侃你呢,这话不作数。”

三人讨论半晌没有眉目,绝顶聪明的阿花一拍脑门,想了个绝妙的主意:趁夜黑风高,摸黑偷偷潜入国王宫殿。阿花负责扒国王的衣服,林寂拿绳子把国王捆在床上,兰濯翻箱倒柜搜屋子。

这个绝妙的主意立刻得到了异口同声的否决。

先头他们趁着阿花给孩子的功夫,已将珠岭国王宫翻了个底儿朝天。话题转个弯儿,回到开国王君身上来,解铃还须系铃人。阿花十分困惑,伸手抓脑袋:“咱们挖人家祖坟,是不是太缺德了。”兰濯气定神闲抽出一把折扇,装模作样扇风:“又不是发丘盗宝开棺曝尸,你若心里过不去,临走磕三个头就行。”

林寂捏捏她的指尖,轻声说:“你不想去,便不去。”阿花纠结不已,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全无后顾之忧:“横竖不做亏心事,去就去了!”

说干就干。兰濯帮忙开路,无声无息打晕看守侍卫,三人沿河排摸至王陵入口。珠岭国居海而生,国民尚水,王陵亦隐于水下。林寂打出一道分水符咒,河水自动分开两边,露出裸露河床,当中有一珊瑚贝母所制圆盘。红白相间,光华闪烁。

阿花还未来得及赞叹林寂这手本事,就被河心红白圆盘引走视线。“这是什么玩意儿啊……”她想上前观察,却被兰濯飞来扇柄敲中额头:“往后退些!”

阿花瘪瘪嘴巴,扯着林寂道袍袍角躲在他身后。林寂揉揉她的额头,轻声说:“王陵禁制森严,没有把握,不要乱走乱摸。”

阿花可怜巴巴地抱怨:“他拿扇子打我,你摸摸是不是鼓了个包。”

林寂说:“没有鼓包,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阿花使劲儿把额头往他手心拱:“那你给我找个铁把儿扇子,我也敲他一下。”

林寂唇边隐有笑意,双手飞快翻转结印。一圈银光闪烁阵法,自半空缓缓而落。恰在此时,兰濯口中默念,向虚空一挥,赤金光芒化做万把牛毛细针,直向圆盘打去。

赤金银白交汇刹那,圆盘飞快绽出几道乌黑裂缝。轰然一声,尽数碎裂倒塌。

阿花被林寂拢在身后,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白狐前辈外表风流,没想到手法十二分简单粗暴:机关解不开,径直劈开了事。若是平时,阿花或许会赞扬这番果断作风,因为她平日也是个大刀砍万物的主。不过这是别人祖坟,白狐竟然劈碎人家大门……

“前辈,还能粘回去吗?”阿花垂头丧气地被他拉着,一步步在漆黑甬道中行进。

“碎了就碎了,兴许还是好事儿。”兰濯冷冷地说,“跟紧我,总觉得这地方有古怪。”

甬道尽头光亮摇曳,定睛细看,原是石壁上的灯火。“人鱼膏烛,千年不灭。”兰濯抬头扫了一眼,“有意思。”

甬道走到尽头,是个狭长水池。年深日久,池水早已干涸。阿花问林寂讨了张火符,点燃向池底扔去。符纸缓慢稳定燃烧,池底装饰渐渐在火光中显露出来。

林寂怕她太使劲翻下池子里去,左手护在她的腰间一直不敢松脱。阿花趴在池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厘清池底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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