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时,秦雨铃垂下头,脸颊微红。
贺宴舟站起身,迈开步伐走了出去,秦相宜怕他今日就这么当着母亲的寿宴上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连忙追了上去。
就算是来捉奸也是沉稳镇静的步伐此时也有些乱了起来,她快步跟上了贺宴舟,腰间挂着的玉佩叮当作响。
“贺宴舟,你等等。”
贺宴舟听到她走路的声音,便放慢了步伐,等着她追上自己,并排行走。
“姑姑,你既然早就知道了,就从没为我着想过吗?”
秦相宜低下头:“贺宴舟,你不必再叫我姑姑,我也当不得你的姑姑。”
她心里也难受得紧,既是为了铃儿的婚事,又是为了自己在宫里从此的无依无靠,还有那么一丝隐晦的情绪,是为了他——贺宴舟不该面对这样的事情,他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她该捂住他的耳。
贺宴舟一双眼盛满了受伤的情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姑姑,你。”他不能叫了吗。
对着那样一双眼,秦相宜叹了声气,忽然懂了他的情绪,他们从第一天见面起,就有惺惺相惜的情感存在,他们是知己,贺宴舟也一直觉得,秦相宜会懂他。
秦相宜觉得自己待他,须得万分真诚才行,她不想对他说任何假话。
她的声音很柔缓,她直视着他的眉眼,忽然用一种十分郑重的态度说道:“贺宴舟,我不要你叫我姑姑了,是因为铃儿的原因,但你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之前我瞒着你这件事,是因为铃儿是我的侄女,我不能不为她考虑,但绝不是因为我不在意你,
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希望你,能够妥善处理,我,我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贺宴舟。”
她一连叫了他好几声他的名字,她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他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值得她的所有夸奖,用最好的词语来形容。
他们之间是有交情的,抛开秦贺两家婚事不谈,他们之间就是有实实在在的交情存在的。
而现在秦相宜承认了这段交情。
这段话对贺宴舟来说,有一些意义存在。
他看到秦相宜垂下头,眉黛似远山一样悠长,两腮是春雪中凝冻的洁白梅花,她说:“倒是我,白承了你这么多天姑姑的身份,我很感激你这段时间送我出入宫,也真的帮了我大忙。”
但是他说:“姑姑,你把我想得也太脆弱不堪了,这件事情对我造不成任何影响,而我也早已见惯了你无法想象的世间最肮脏的那些事情。我能够承担起很多事情。”
他从始至终在意的,是她那些想要继续尝试隐瞒他的动作。她何苦要去做那些呢。
他说:“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也不想你再管,我会妥善处理好一切,好吗?”
秦相宜在他直勾勾地目光里败下阵来。
“好,我不管。”
与此同时,戚氏在江老夫人热切又自豪的目光中,宣布了贺家正在与秦家议亲的事情,所有人再次看待秦家的目光便又不一样了。
听到这一切的秦相宜,若是在之前,必定会觉得在贺宴舟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一整个秦家摆在贺宴舟面前,简直像一个极大的笑话。
但现在他们隔着宴饮正欢的满堂宾客,只是对视了一眼,她静下心来,她完全明白贺宴舟的意思,贺宴舟不要她管秦家的任何事,便是一早就将她摘在了秦家之外。
他尊她为姑姑,从来也与秦雨铃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