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往腰间摸去,真是可惜,今日没有带上她送他的禁步。
萧司珍将秦相宜从座椅上拉起来,拉到了客人的面前。
“相宜,这就是庭阳先生,我跟你说过的。”
秦相宜顶着贺宴舟那道欣喜又带着光的目光,微微屈膝向庭阳先生问了个好:“庭阳先生,久仰。”
她做起屈膝礼来,端庄聘婷,当真是赏心悦目,贺宴舟想起他们刚结识的时候,她也像这般日日向他行礼。
萧司珍又接着道:“庭阳先生,这位是相宜,是我在司珍房的同僚,秦掌珍不光是手艺好,品性也极佳,你该与她结交结交的。”
王庭阳回了她一礼,听萧司珍介绍完后,认真看了秦相宜一眼:“秦掌珍,幸会。”
众人纷纷见了礼,搭了一圈椅子围坐在一处,萧司珍看了眼贺宴舟,又看了眼王庭阳,最后目光回到秦相宜身上,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你说这贺宴舟跑这儿来干嘛呢?今天是她好不容易帮秦相宜攒的一个相亲局。
深秋的风有些冷,秦相宜裹了条毛毯在身上,心底也是幽幽叹了声气,但事情该办的也还得照办呢。
她向萧司珍使了个颜色,萧司珍便把王庭阳按着坐到了她旁边,表示先别管贺宴舟,事情照常进行。
贺宴舟本想坐在庭阳和秦相宜中间的,没想到他俩坐在一处了,他想了想,还是坐到了秦相宜的另一边去。
秦相宜端起谢先生刚热出来的酒壶,倾身往王庭阳身前的酒杯中斟了一杯,同时柔声道:“庭阳先生,从溪川一路赶来,辛苦了,先喝杯温酒。”
她的声音压得低,但还是被贺宴舟听见了,他垂下眸,明明是朋友间谈笑风生的时候,他的身形看起来倒比刚刚和怀玉独自回府还要落寞。
贺宴舟与谢先生和萧司珍不算是生人,本也是经常在宫里碰面的交情,谢言与他曾经还做过同窗。
京中的这些人之间,关系本就隔得近。
谢先生道:“倒是贺大人跟相宜,你们二人又是如何认识的?”
王庭阳闻言展了展笑颜,他没想到自己把贺宴舟带过来,倒是一个闭环,大家互相竟都认识。
贺宴舟还未开口答话,秦相宜便道:“哦,贺大人前阵子与我家侄女议亲来着,看来谢先生消息不行啊,这件事大半个京城都知道的。”
谢言确实不太打听外面的事情,听到这里,也笑了笑,举起酒杯来:“这么说,咱们今日可都算是朋友了,大家在我这儿,吃好喝好就是最重要的。”
贺宴舟跟大家一起举起酒杯,侧头看着她,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落寞。
是啊,大半个京城都知道她是他的姑姑。
谢言又道:“咦~,这么说起来,贺大人倒是成了我们之中辈分最小的一个了。”
萧云意一脚跺在了谢言脚背上,又闪了一个目光过去警告,谢言似懂非懂,终于闭了嘴。
贺宴舟咬紧了牙关,眼神里默默冒起了寒光,第一次后悔起家里给他说的婚事来。
就算是当场听见秦雨玲和唐明安私会,他也未曾后悔过,他不在意那些事情。
可他在意自己比秦相宜小了一个辈分,就因为那门可笑的婚事。
“姑姑,不给我也倒杯酒吗。”
他侧头看着她扭过身去的背影,她一直在与王庭阳交谈。
秦相宜听到贺宴舟在背后叫她,她脖颈处僵了僵,贺宴舟凝视着她的耳后,盘发的下面没有一丝碎发,发间的装饰仍是只有那么一根单独的发簪,但是他知道,她今天熏衣服用的香,不一样。
那是一种带有发散性的气味,不像她平常在宫中用的那么严谨而内敛。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发散性的,是被框在规矩里的发散,他对她有十足的了解。
可他一双眸扫向在场众人,她身上那隐秘动人的魅力,又是为谁而刻意发散的呢?
直到萧云意开始说:“庭阳,你也老大不下了,虽说你父母都不在了,但你也该为自己的婚事操心着。”
王庭阳苦笑着道:“我虽是有心,但自从入仕以来,事务繁忙,哪里又有时间考虑那个。”
萧司珍便道:“说来也是巧了,相宜自一年前和离后,也一直在找夫君呢。”
这话说得直白,把王庭阳都惊了一跳。
但秦相宜本也过了该害羞的年纪了,在婚事上,自然是效率越高越好,今日和王庭阳相看了,觉得合适就继续处,不合适也不必再继续浪费时间。
像秦相宜和离妇的身份,更是不必隐瞒,端看对方能不能接受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