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林太医,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这条小命,可就全仰仗您这位妙手回春的神医了!什么白家、张家,先不说他们在解毒上的本事能不能与您相提并论,就他们那苦得能让人掉眼泪的药丸子,我可是一口都咽不下去!还是林太医您亲手制作的糖丸,最适合我了!”
“不就是来京城嘛,不麻烦,一点儿也不麻烦,还让我认识了阿虞呢!”
虞韶讶异地看看林之焕,糖丸?还有这种东西,怎么偏偏自己天天喝的安胎药,苦得让人难以下咽!
林太医看着风轻云淡的模样,居然还搞区别对待?
“美人脉象,稳健有力,跳动有序,是气血充盈之兆,微臣再为安胎药中增减一两味药材……”
“小林太医,”虞韶止住了林之焕的话,“既然牧霜都能有糖丸,送来猗兰宫的安胎药,能不能也别弄得那么苦了?我本没什么害喜的症状,被这苦药汁子都快灌得没胃口吃饭了。”
蒋牧霜当即为虞韶撑腰,“小林太医,你快研究研究啊!怎么进宫了之后,你这服务病人的态度反而变差了呢?”
林之焕薄唇微动,冷着脸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对着蒋牧霜瞪圆了的眼睛,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微臣会回去试试。只是……美人有孕之身,本就该控制糖和糕点的食用,微臣会尽力降低一些汤药的苦涩,只是糖丸怕是不合用。”
虞韶却已经很满意了,“只要能少苦一点儿就成!本小主都不嫌弃的。”
蒋牧霜看着林太医领着药箱行礼告退,一袭青衫,步履从容地走在宫墙之间,被阳光一衬,倒挺好看。
蒋牧霜摇摇头道:“林太医进了京城之后,衣裳是越穿越讲究了,可怎么他做糖丸的技术,却大不如前了呢?”
虞韶心中暗笑,制作糖丸要的可不只是医术,更难得的是为之花费的时间和心思,牧霜这姑娘啊,还压根没开窍呢!林太医方才微红的耳根,真是可惜红给木头看了!
夜幕如墨,星河低垂,虞韶躺在猗兰宫宽阔的床榻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天气已经初夏,春天宫女种下的海棠花已经花团锦簇地开着,随着夏夜的微风传来淡淡的芬芳,耳边偶尔还能捕捉到一两声从碧纱窗外传来的细微而清脆的虫鸣。
春意未尽,初夏将至,万事万物都在生机勃勃地萌发,可虞韶枕着青儿的药枕,却莫名觉得有些冷清。
“水……”
松声揉着惺忪的睡眼端着茶盏进来,她年纪比竹影小上几岁,脸儿圆圆还带着未褪尽的稚气,柔声问:主子,温水来了。您近日似乎总是难以安眠,可是心中有什么烦忧之事?”
虞韶对着松声真诚而担忧的双眼,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如何对松声倾诉呢。
“无妨,或许是中午的时候睡了太久,晚上便有些睡不着了。你且退下吧,早些歇息,莫要因我而累坏了身子。”
松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说道:“是,主子。那奴婢先行告退,您若有需要,随时唤奴婢便是。”
随着门扉的轻轻合上,松声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而虞韶则继续躺在床榻之上,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心绪纷乱,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夜间睡不好,早上自然起得更晚,吃了早饭被竹影扶着,钱明和吴嬷嬷陪同,在猗兰宫的小花园里散了散步。
并非御花园中的景色平庸,只是宫中人多事也多,赵煜不在京城,而自己一个宫人上位的妃嫔,身后除了虚无缥缈的帝王宠爱,便是空无一物。虞韶不惮于拿自己冒险,只是如今有了孩子,却也为了小家伙谨慎地打算起来。
钱明笑着为虞韶说这些宫中的趣事,便想让她开怀多走几步,可是虞韶只走了小半个时辰,便有些手脚发软,额头也渗出微微的汗水,吴嬷嬷见状,连忙扶着人坐下了。
虞韶锤了锤酸软的小腿,自嘲笑道:“真是奇怪,自打怀上了这孩子,我竟是愈发变得娇弱起来。不过是短短两三步的路程,竟也让我累得气喘吁吁,平日里也总是懒洋洋地打不起什么精神来。”
吴嬷嬷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帕子,细心地为虞韶擦去额间的细汗,眼中满是慈爱与疼惜:“主子肚子里还怀着小主子呢,两个人的重量确要主子一个人受累,自然要更辛苦些。”
虞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轻轻摇头。“我这才刚刚满三个月的身孕,就已经是走两步歇两步了。若是真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岂不是得挺着个大肚子,走到哪儿都得靠人抬着?想想都觉得好笑。”
吴嬷嬷便笑:“所以啊,老奴才一直劝主子您,每日都要尽力逼着自己走动走动。这样做,一来是为了锻炼身子骨,免得日后生产时太过艰难;二来也是为了防止孩子养得过大,到时候吃苦的可就是主子您了。”
虞韶温柔地摸了摸小腹,“这小家伙可是我的血脉骨肉,暂且为了她先受着点儿累吧,等这个小坏蛋出来了,我这个做娘亲的可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这小家伙让爱妃如此辛苦,便是朕也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呢!”
虞韶猛地抬头,目光中闪烁着惊喜,随即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皇上!您……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最快也要后日才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