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念手上动作停住,眼里露出茫然疑惑的神色,微微歪头以示疑问。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搬走呢?
周氏睁着眼睛说瞎话,“谁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于大宝在县城书院里读书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了吧,于家三口子逃难这才搬走。”
于念第一反应是于大宝的事情会不会连累到褚休,毕竟县城里就那么一个书院。
她不知道怎么跟周氏表达,只伸手拉着周氏的衣袖,眼睛左右看,最后落在身后那套旧被褥上,眼眸微亮,连忙伸手往被褥上轻轻拍了两下。
“被子怎么了?”周氏凑过去看。
于念摇头,唇瓣抿了又抿,先是朝周氏笑笑将周氏的注意力引过来,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被褥:
‘跟她同姓又是她名义上弟弟的于大宝,会不会连累到睡旧被褥的褚休。’
简单的一句话,于念急的眼睛都快红了周氏才看懂。
“不会不会,怎么会连累到秀秀,”周氏拉着于念的手,宽慰她,“他是他秀秀是秀秀,而且就那天李氏在咱家院里闹了那么一通,算是跟你断绝了母女情,以后他们如何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于念这才轻轻吐出胸口的气,肩膀下塌,整个人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不会连累到褚休就好。
当然不会连累褚休,这事就是褚休干的,周氏心里明镜似的,只是不能跟于念讲,免得吓着她让她多想。
周氏见于念有些心不在焉,故意逗她,“你是不是想秀秀了?”
她道:“小两口才成亲几天就分开,肯定想的慌对不对,何况你这月事结束,心里更装着她。”
于念脸果然跟石榴皮一样,被周氏这小秋风一吹,慢慢红了个透,羞涩的低下头,继续塞自己的枕头芯。
于家三口子搬走,周氏估摸着褚休办完事情也就是这两天便能回家,边替褚休叠她的破袄枕头边打趣于念,“秀秀这时间挑的忒好了些,刚走你月事就来了,半点没委屈她。”
等再回来的时候,于念月事又走了,正正好。要说没点运气在身上,日子都算不了这么准。
秀秀挑开灶的日子挑的不行,大好的日子弄得李氏上门,晦气极了,反观这方面,她挑日子倒是能手。
于念没听出周氏话里的深意,可依旧被这糙话打趣的脸皮通红脸蛋滚热。
“行了行了,你脸皮薄我也不逗你,”周氏将破袄摆在床头,“你收拾收拾,我去烧火做饭,待会儿你忙完直接过来就行。”
于念点头,站起来送周氏出去。
望着周氏开门关门身影消失在院子里,于念抿着唇,孤零零的站在堂屋门口,眼里映着落日感觉多少有些落寞冷清。
身边有人说话的时候于念不觉得如何,可一旦没人,尤其是夜深人静只剩她自己的时候,于念就忍不住想褚休。
她拿着枕头走回东屋床边,挨着褚休的“枕头”将自己的枕头摆在她旁边,坏心眼的,将自己枕边边上的花边压在褚休的“枕头”上。
于念侧坐在床上抿唇笑,手指轻点褚休的“枕头”,觉得出了口恶气,谁让她总是欺负自己。
套完枕头,于念去将晒干的月事带收起来留着下回用。床头的木头箱子掀开,就能看见折叠整齐放在里头的一红一粉两条垫子,还有那个塞饱了棉花的红枕头,都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于念伸手去摸,摸着摸着眼睛就红了。
褚休在的时候,两条垫子都不够用,于念被欺负极了又不能说,有时候生闷气就想着干脆不想洗了,让她一条都用不了。可褚休不在,垫子摆在那里,瞧着颜色都暗淡许多。
于念抱着棉花红枕头坐在床头。虽然不好意思跟周氏承认,但她的确想褚休了。
月事在的时候想,月事结束了更想,想她咬着她的唇,想她环着她搅风弄雨,想她让她哭的泣不成声又欲拒还迎。
于念眼泪掉在枕头里,还没等她抬手擦干泪,就听到外头院子门发出吱呦声响。
有人进来了。
于念连忙将枕头放进箱子里,整理衣服出去。
她想着可能是楚楚来喊自己吃饭了,人才走到堂屋门口,就傻愣愣的顿在那里,眼睛亮晶晶朝前看,满眼的难以置信。
褚休推开自家院门,还没来得及喊念念,抬头就瞧见她穿着那身洗到发白的旧衣裙,站在堂屋门口看自己。
褚休笑了,索性站着不动,手臂垂下包袱放脚边,张开双臂,“过来,抱抱。”
出门消失几天的人,陡然又回来了,于念原本就湿润的眼睛瞬间决堤,毫不犹豫提起衣裙往前走。
她矜持的抬脚跨过门槛儿,眼睛隔着水雾望向那个枣红色的身影,等泪珠滚落视线清晰,于念脚步也越走越快,最后双手丢下衣裙,张开双臂朝褚休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