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连江夫人都哭着劝说大女儿:
“你的命是江将军救下的,能活到豆蔻之年已是上天慈悲。如今恩人为国捐躯,你陪伴这样的大英雄入土,是你命里的造化。”
“你年幼尚不知活着其实比死去更难。那句寡妇门前是非多,堪比头上贴着剔骨之刃,你一世都逃不开,只会越挣扎越痛苦。”
“断不如就随了江将军而去,既全了名节又可以早些超生,来世莫要再托生为女子了。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
午夜坐上八抬大轿的她,其实并没有多害怕。
她相信养育自己长大的亲人。
可当她来到白绫高挂的叶家,看到棺木里早就腐烂变形的喜服尸体时。
她吓得惊声尖叫,说什么都不肯入棺,闹得在场两家人都黑了脸。
后来,她活了下来,留在叶家守寡已三年。
是小叔叶寒峥救了她。
他们兄弟就像八卦。
叶煦辰是英雄是阳光是温柔可靠的阳。
叶寒峥就是纨绔是夜风是狠毒偏执的阴。
哥哥是状元郎是将军,弟弟偏要入臭名昭著的锦衣卫。
闹得全家鸡犬不宁。
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万里无一的好相貌。
让女子看一眼就脸红心跳,是会闯入春闺梦里的存在。
哪怕曾受他的救命大恩,其实江琯清也怕极了他。
赶快站稳低头,忽略手腕上犹如毛虫爬过的火辣灼痛,低声规矩回答:
“去给夫祖母以及婆母请安。小叔公务繁忙,请先行。”
叶寒峥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放着那么大的游廊不走,偏要擦着她的肩膀过去。
飞鱼服坚硬的肩饰划过她乌云一般的发髻,丝丝缕缕被拂过那般,只听他轻声道:
“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反正你去与不去,也没什么区别。”
她脸色白了又红,咬了咬嫣红的菱唇转身,脱口而出问道:
“小叔怎知我身体不舒服?”
魁梧的男人握着绣春刀刀柄转身,阴鸷的眉眼都被春光柔和不少,出口的话却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
“没瞎眼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吧。”
“嫂嫂也到了妙龄,该适度莫伤身才好。”
轰!
江琯清的脑袋被炸得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