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正待要说,叫皇帝清吏治,远小人,却闻一声轻吟:“陛下之劫,贫道可解,又何需借助外道之力?”
此人声虽细,却能清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叶开心一沉,暗道:“好深的内力。”
他用余光看去,只见一面目姣好的道者匆匆上得殿来,甚至不需要任何人通报,便已来到皇帝近前。
皇帝见到来人,如同见到了主心骨,他忙道:“林先生,您快来替朕看看,这劫要怎么解啊?”
道者名叫林灵素,据说颇有神异,很得皇帝信任,就连蔡京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林灵素言道:“南下迁都。”
叶开眉头一皱,林灵素之言岂非是让皇帝舍弃这北面的江山?到时皇帝是平安了,那百姓呢?
他抬起头,直视皇帝道:“陛下,迁都劳民伤财,恐伤国本。您不若听听贫道之计?”
皇帝有些犹豫,他想相信林灵素,但迁都是大事,朝臣不一定同意,何况,他也住惯了皇宫,并不太想搬家。他道:“说来给朕听听。”
叶开道:“陛下命贵金重,又喜花石,致使金砌成锋,金锋伤人又伤已,这治标的第一步就是停止花石的取用。”
蔡京神色一凛,他已明白叶开的用意。
朱勔奉迎上意,搜求浙中珍奇花石进献,又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广蓄私产,作为朱勔上峰,这些蔡京当然知道。他只是没有想到,道士亮出的第一把锋刃,居然是向着他来的。
皇帝更犹豫了,他喜花石,天下皆知,要让他舍了这喜好,实在太难。而且听王道士的意思,这还只是治标,治本却不知要如何麻烦。
但两位神人都说他有大难,为了保命,他总得选一项解法,这让他为难了起来。
皇帝想了半天,说道:“不如你们二位比上一比,谁的道法更高,朕便听谁的吧。”
朝堂上发生的这些,民间的百姓当然不知道,何况就算知道了,也没人有胆子敢把朝上的事,尤其是皇帝命理的事拿出来说,是以客栈里那桌人着重说的,便是二道斗法的故事。
“听说那一日,京城祥瑞满天。洞微先生召来龙凤虎狮、仙鹤麒麟,元妙先生召来七彩霞光,上有仙人踏云和歌。这一局,二人不分伯仲。”
贺小乐听得目瞪口呆,他甚至有些不确定那洞微先生是不是叶开了,若是叶开,他是怎么做到召龙唤虎的?
白九姑看出他的疑惑,轻声道:“不过是些江湖上的障眼法,这些神教之中都有,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贺小乐怔住,他早就想说了,这一路白九姑对他简直百依百顺,弄得他好不习惯。
他道:“可我不是魔……摩尼教之人,也可以学吗?”他本想道魔教,但想到白九姑待他不错,便急忙改了称呼。
白九姑凝视着他,说道:“本教的所有功夫,只要你想学,都可以学,绝不会有人置喙。”
贺小乐察觉到白九姑的目光有些奇特,但他实在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只得道:“那就多谢九姑了。”
隔壁桌的人还在继续,他们已说到了二道吞云吐火,食铁吞金。
“只见三尺三寸的刀,被他们一人一口分食了下去。皇上大呼神奇,却仍分不出二人孰高孰低。”
白九姑适时道:“是我教的嚼铁大法,你也可以学。”
贺小乐:“……”他怎么觉得白九姑对教他这件事有点跃跃欲试啊。
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九姑,你是想当我师父吗?”
九姑忙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贺小乐疑惑极了,他怎么觉得,白九姑有些怕自己?这到底为什么?
白九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已把他当作了需要侍奉的神使。
她扯开话题道:“这二人恐怕都是江湖上的高手,跑到皇宫里招摇撞骗,也不知有什么目的。”
贺小乐不好说出王老志就是叶开的秘密,他含糊道:“也许,是有人想叫皇帝悔悟自己的错处吧。”
他虽未从隔壁桌的人口中听到叶开在朝上说的那些话,但他知道叶开冒充道士,定是为了叫皇帝变好,叫朝廷变好。
白九姑并不知道道士就是叶开,她只道贺小乐又听见了神谕。她目光灼灼地望着贺小乐,如视神祇。
贺小乐并没有看到她的目光,他的心神都被隔壁桌讲的斗法吸引了过去。
隔壁桌讲的斗法已到了尾声,若说前面都是较为温和的比斗,那这最后一场,则是生死之斗。
雷对风,林灵素引雷击叶开,青天白日,雷鸣电闪,叶开御风而行,以风阻雷,再以金破雷阵。
飞针入体,林灵素只觉雷电之力都往他的身上涌动,猛地喷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