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讪讪道:“这个……这个有很重要的原因。你们也知道,如果没有一个靠谱的继承人,咱们底下的兄弟们心可能会散,我也没办法。”
王袆点头:“这倒的确如此。”
李善长轻瞟了朱元璋一眼。
的确如此个屁。
朱元璋有了儿子后就四处炫耀,把亲近的兄弟们炫耀个遍。
本来这还算能瞒住,只要假装把孩子送走就行。但标儿显示出自己神异之后,朱元璋又炫耀了一遍。
这次朱元璋倒是没有见人就炫耀,但那几个老乡只要在应天的,朱元璋一个都没放过,之后才有找相师相面的事。
当然,其实朱元璋还是瞒得住,只要他把标儿送走就成。
可朱元璋哪舍得把标儿送走?如果不是刀枪无眼,他说不准会把标儿的襁褓绑在自己胸口,自己去哪征战,就把标儿带到哪。
李善长日日胆战心惊,常常觉得会露馅。
但他万万没想到,朱元璋那帮穷哥们居然各个都发挥出了十成的演技,还真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
可能他家主公真的是天命所归吧。
王袆和叶琛信了朱元璋的鬼话,以为朱元璋向心腹大将泄露陈标的存在是无奈之举。
他们可不知道朱元璋的穷哥们心腹大将有多盲目信任崇拜朱元璋,不可能背叛朱元璋。他们以为朱元璋这里和其他人那里一样,在朱元璋微末之时,心腹大将人心浮动正常,所以需要用陈标的身份来安抚。
王袆和叶琛陷入沉思。
若想要一直瞒着陈标,其实还是把陈标送离应天最为妥当。
但听朱元璋语气,似乎不愿意和儿子分开。再说了,陈国瑞这个身份都用了好几年,也不可能突然消失。
总不能让年幼的标儿遭遇丧父之痛吧?
以标儿的聪慧,说不准会怀疑到朱元璋头上。到时候父子相残,那乐子就大了。
何况……
“井田制真的是标儿的主意?”王袆不敢置信道。
朱元璋得意道:“是标儿的主意。那传说的陈家家主其实也是标儿,陈国瑞就是一给标儿打杂的,嘿嘿。我儿子厉害吧?”
朱元璋说一句话就要带一句“我儿子厉害吧”,听得李善长白眼连连。
每次说起标儿,大帅那憨厚嘚瑟的本性立刻暴露。幸亏面前两位大贤不是正经文人,不在乎大帅的本性。
王袆深呼吸了几下,激动道:“待世子归位,不知会是如何盛景!”
叶琛想得更多:“主公是希望标儿给你出更多主意,但标儿对朱大帅十分忌惮,不肯出力,主公才想写信给标儿?”
朱元璋挠挠头,憨厚道:“是这样,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事。呃,标儿对朱大帅太忌惮了,这怎么行?我好歹要改变一下在儿子心中的形象。”
李善长:“噗嗤。”
朱元璋恼羞成怒:“李先生!”
李善长以袖掩嘴道:“主公啊,你不是说十几年后的事,不担心吗?”
朱元璋梗着脖子道:“虽然不担心,但我在标儿心中是个暴君的模样,这怎么行!”
李善长似笑非笑。主公,你看你自己不像个暴君吗?
王袆拿起酒杯假装喝酒,隐藏住嘴角的笑意。主公,我看你就像个暴君。
叶琛微笑。主公,你就是暴君啊,别不承认,你儿子看你看得多准。
朱元璋见三位文人都露出阴阳怪气的表情,讪讪地灌了自己一杯酒:“成,成,我就是暴君行了吧?但我再是暴君,也不至于无故杀功臣。功高盖主?谁功劳高得过我?”
李善长道:“这倒是。标儿过分谨慎了。”
论武,朱元璋亲征打下的城池比麾下的将领都多;论文,不管好坏,井田制已经足以让朱元璋名留青史。
所以朱元璋将来当皇帝后,他打下江山第一大功臣,绝对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