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居的厢房布置得十分有特色,素雅幽静,墙壁上挂着山水画,紫檀桌椅坐落整齐,上面规规矩矩地摆放着笔墨纸砚,窗角放着一盆说不出名字的小树,树上招摇而热烈地开满了一丛丛米白色的小花。
总之,整个房间和“一品居”的名字贴合,确实是个适合读书人勤学苦读的地方。
而此时此刻,屋里像是点了支迷情的香,空气中的气氛旖旎而深郁,直到溯侑受伤的手掌重重地抵在案桌上,五指张开,露出皮肉下细小的经络,几近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某个瞬间,这只手微微一抬,意乱情迷地推翻了案桌边的一盏凉茶。
清脆的破裂声荡出回音。
溯侑穿着邺都的官服,袖口边绣着繁复叠加的花纹,呈现墨绿的深色,现在,右边胸膛处的一块被推出褶皱,一品官员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转瞬间被破坏得半点不剩。
“……”他侧头去看地面的碎屑,眼尾居高临下扫着,像得了滋润般色气的妖:“阿妤。”
“啪嗒。”
他话音落下的一刹,薛妤两根手指往他腰带上凸出的宝石上同时一摁,那根嵌着金玉,既是官员身份象征,又是一件不菲灵物的腰带便如彩带般被缓缓抽了出来,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像是意想不到,溯侑蓦的回首,一眼便看到了薛妤眼底浮出的别样情绪,比常人更直白,也更坦诚。
往日沁雪般清冷干净的瞳仁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好似在说,在这场亲密的缠、绵中沦陷的,根本不止他一个。
“解了。”薛妤推开他,离开两三步的距离,红唇微动,话语说得令人血脉喷、张:“我看看。”
宽大的官服脱落,在地面上落成一叠,紧接着是柔顺的外裳,从肩头滑落。
最后是里衣。
没了腰带的束缚,眼前这具清隽挺拔的身躯便如盛放的花瓣,一层接一层在眼前璀然绽放。
他站在原地,腰身劲瘦,肩头线条如利刃般流畅,身材比例惊人,看着单薄清隽,有一种极强的迷惑性。
薛妤眯了下眼,眼神由些微的沉迷,变为了赤、裸的欣赏。
在最后一件里衣从肩头无声抖落时,溯侑伸手摁了一下,于是半边肩头披着薄薄的布料,半边肩头则暴露在空气中,露出一种松松垮垮的慵懒之态。
薛妤上前两步,隔着咫尺的距离去看他暴露在空气中的冷白皮肤,深陷下去一块的颈窝,和微微突出一点的肩骨,最后落在他摁着衣领的指节上,仔细去看他的眼底:“怎么。”
“不让看?”
溯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问这样的话。
他俯身去抱薛妤,在颀长而滚热的身躯下,她显得格外玲珑。这样的姿势下,薛妤代替了他的手指,只要她稍微往后退一步,那件里衣便会彻底落下。
里面的一切都将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面前。
溯侑匀着呼吸,认真地一字一句告诉她:“男、女之事,吃亏的是女子。”
薛妤侧了下头。
见状,溯侑伸手碰了碰她红润的脸颊,像触摸一件珍贵瓷器似的流连辗转,眼神中宛若滚着沸水,踩在情难自已的边缘,一点点放纵了自己:“阿妤,你若想——”
他握着薛妤的手指,捏住了挂在肩头的那片衣料,动作慢得像在给她最后的思考时间,又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节奏:“都随你。”
透过他的眼睛,薛妤似乎能看到他的态度——
进与退,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溯侑这个人,薛妤其实看不懂。
很多时候,他更像一个疯狂的旋涡,蓄意蛊惑她的是他,想拉着她坠落下沉的也是他,可真到了关键时候,刻意压制的是他,骤然止步,拽着她停下的也是他。
看看他此刻微红的眼尾,攒着她手指的力道,以及紧紧抵着她的灼热,说没有欲、望,没有冲动,不说别人,薛妤自己都不信。
薛妤看了看他溃烂一片,绷得笔直的左手,须臾,慢慢拎着他的衣领挂上去,低声道:“等你伤好。”
她绕了半圈到他身后,将里衣重新给他披上,最后往上提了下衣领,正好瞧见他两边肩胛骨开合着滑动了下。
薛妤动作停顿下来。
这一刻,她觉得,清心寡欲好像是假的,她遗传邺主风流的秉性更多些。
半晌,她潦草地完成了这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