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所做的真的可以称之为是‘爱心’吗?”
这依然是参与了第二次大冒险才会有的疑问。正义的定义被模糊了,大家都不怎么敢再想当然地把自己看作是正义的一方。
其实太一说的并不解决问题。我想太一说的这个空一定也想过。于是我突然对太一说,你有什么未来想做的事吗?
在当时,我是没有的。所以我也就默认了“大家都没有”,想以此安慰空,这种事还为时过早。
但太一却来了神采,马上说,“我啊,我想做两个世界之间的外交官。”
这时的太一仍然是乐观主义的。
空让我们三个先回去。她说,她觉得并不是协调好了她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就什么都好了,她也多少能明白母亲的苦衷,但她就是不喜欢她母亲。
对太一和空来说,小学只剩下最后两个学期了。太一平日里还是无忧无虑地踢着足球,空也还是常来看他。但自上次空对我们三人的哭诉之后我们也就没再听她提过有关她家的事。她和她母亲的斗争也没人知道进行到什么程度了。太一和我都问过不止一次,但空每次都淡淡地说“算啦,不提这个”。
然后,空的各项成绩突然间就变得特别好。六年级的第二个学期末考试,她的每项科目都拿到了将近满分。我想可能是她和母亲达成了某种约定,要是她能靠自己走出来某条路的话就不要她母亲跟她废话之类的。
临近他们俩的毕业,我找上了空单独谈话。空说,我就知道会有这天的。
我向空宣战了。
“我知道。但光子郎……你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其实我自己也没完全弄懂对太一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那一天早晚将要来临。空,你也早晚有一天不得不承认,御台场小分队这样美好的关系,只能停留在那个年纪的。”
“唔……”
“你要和太一考同一所国中对吧?我也会去那里的,等着我!”
“嘶……我以为光子郎不是那种主动的类型来着。”
“阿空你也不是对吧?”
“因为喜欢的人而改变。”
“因为喜欢的人而改变。”
两人相视一笑,并且友善地握了手。
空说,她没有想到我对太一到了“那样的程度”,又是“那样的名正言顺”,到了“令我想要退缩的程度”。
我们握了手。今后至少也还会是前朋友的。
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能说御台场小分队就宣告解散了。
我的敌人不是空,空的敌人也不是我。我们的敌人也不是小光。
我们的敌人是太一。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的梦里就常常出现太一。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开始怀疑玄内,在听说了“恒常性”那样的存在之后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念,我觉得太一正是能成为两个世界的救世主的人。虽然他看起来比不上大田前辈和正良,但我就是有这种信心。至少他强过同龄的麦可和比他更大的丈。
梦里的太一笑着看着我,我们相向站在一条周遭都是阴影的光路上。太一的两只手向我伸来,那是一对渴望的双手。他的眼里闪着一种特别的兴奋,好像和冒险时的兴奋完全不同。我感到他每根肌肉丝的物理构成都像他一样那么地渴望了解我,了解我的全部,了解我的心意,……
了解我的身体。
我发觉我控制不住地在教室靠窗的位置向窗外望去,看太一踢足球。很想靠近他,想要增加和他相处的时光。暑假时在太一家里一起学习,我在想我和小光也许都会觉得对方也许会有些碍眼。我还幻想过是否有一天我和空会联手对付小光。
——小光也喜欢太一的事,是我对空宣战的时候空告诉我的。她还吐槽说,虽然我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但没想到竟看不出来。
这种事我确实没想过。正因为是亲兄妹所以才压根没想到。我问空,你怎么区别正常的兄妹之情和额外的喜欢的?
空淡淡地说,看眼神。
有一天她发现小光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她用她作为女孩子的敏感认知到,那是一种对情敌的眼神。虽然没有很强的攻击性,但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就好像有人用锋利的锥刺点在后背。
空还说,她一开始是不太确定这点的,像我一样,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但是。
联想到“当初的事”,空一下子觉得,小光喜欢太一这种事是非常可能的。
御台场小分队之中,我是后来才加入的第三人。太一和空是幼稚园以前便结识的绝对的青梅竹马——当然,这么说并不准确,空直到第一次大冒险中段之前都更像男生。我三年级才认识他们两人。因此,有关小光的事有一些是空知道但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