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随着金乌城内九声铃响,仙途大会正式拉开帷幕。
城中央是一块可容纳数万人的下沉平台,四周供宗门长老和观礼者休憩的座位错落环绕,桌上摆满了精致瓜果茶点,比起观赛更适合社交。
虽说比试尚要等会才开始,但自踏入平台的那刻起,各宗门便已开始为能在入场时给所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暗暗较劲。
往年喷火倒立翻跟头的,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修真界这群神人做不出来的。
后来在某一年一位神机阁的师兄穿着自制的傀儡战甲从天而降,可惜不小心定位和高度测算还有速度都出了些小小的问题,砰地一声以惊人的威力和勇气砸在了观众席上。
好在当时只是入场前的试驾,观众席上只有给他加油助威的倒霉同门。后来那一届神机阁参赛成绩达到了历史新低的零分。
自那之后,仙途大会便严令禁止在入场时使用武力。无论是灵力还是符咒武器,一概不许。
这也就导致如今各宗门若是想在入场时玩点花的,只能从逼格和气势取胜。
比如擅音律的妙音山,不让她们吹笛弹琴,人家张嘴也能唱,哼着小调施施然飘进了会场。同等用嘴的还有白鹤山,这群佛修人均念珠在手,叨着佛经阿弥陀佛就来了。
又或是抱着灵宠的御灵宗、跳双人舞和观众友好互动的合欢宗、被管的最严只能列阵喊口号的神机阁…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入场进程过半,三宗五山除了常年不入世的太阴山和演天山外,便只剩万仞宗和扶摇山未至。御灵宗带队弟子戴玉纹胳膊肘一捅旁边的白鹤山大弟子,冲他挤挤眼。
“喂,等会进了秘境,咱们就别打了呗。”
慧羲法师双手合十淡淡一笑,“善哉善哉,贫僧不善言辞,只知顺应天地法则道法自然便是慈悲。”
意思就是滚你的吧,进了秘境比我弱的都等着吃贫僧一杖。
戴玉纹翻了个白眼,将手中小狼抱得又紧了几分,转向另一边的妙音山:“所以我说讨厌这群佛修。唧唧歪歪绕来绕去,还不如那群剑修,就俩字,不行。”
明锦瑟看着她抿唇一笑,语调温温柔柔,“到时候真见到万仞宗弟子,你又要跑。”
戴玉纹和她认识久了,闻言只是作势要拍她,忿忿道:“那群天杀的,见人就砍,恨不得连路边野草都竖着劈成两半。我若不跑,到时候给我家孩子打伤了又要自己掏钱买灵药,我才不干。”
她话音一转,“说起来扶摇山怎么还没来?这届带队的是谁啊?”
“我昨日在街上瞧见他们扶摇山的了,”合欢宗的温沉璧插进话来,神神秘秘凑近些许。“带队的是个连我都没见过的。”
明锦瑟略感意外。温沉璧和她们也算是旧相识,这位合欢宗首席堪称修真界人形自走交际花,能碰上一个她都不认识的,属实稀奇。
观礼台上的各宗长老们也谈起一样的话题。不比迟迟未到场的万仞宗和扶摇山弟子,二者的宗主已经入座有一会了。
江春行捻起一块甜糕扔入口中,丝毫不因万仞宗弟子未至而着急,视线一偏看向扶摇山掌门:“哟,你家的也没来呢?”
扶摇山掌门也是个相当潇洒的,白衣红绡、额心点红。祝潇然一双狐狸眼懒散地睨他一眼又合上,“我们扶摇山,当然要做重磅出席的那个咯。”
江春行扔去一枚灵果,被她眼也不睁抬手接住,“诶,听说你们这次带队的是那个死而复生的姑娘?”
祝潇然吞下果肉,这才坐正些许看向他。“什么死而复生,别咒我家弟子成吗?人活得好好的呢。”她眸光投向面前明镜,眼里泛起几分笑意,悠悠开口。“你就等着看吧,这孩子不容小觑。”
下面温沉璧还欲再言,眸光一转便瞟见入口处骚动起来,一片月白飘然而进。“喏,他们来了。”
戴玉纹来了兴致,“哪呢哪呢?快让我看看!”她四处张望,却在看清来人后僵硬了神色,嘴角抽了抽。“这群…跳大神的,就是扶摇山?”
身边无人回答她,因为大家都在忙着沉默。
自入口处浩浩荡荡行来的,确实是扶摇山弟子。为首的女修长发高束成马尾,面容英气锐利,以率领千军万马的气势踏着稳健的步伐而来。相当威风,相当霸气。
然而众人目光移向她身后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这个扛着一头丑到姥姥家的石像还一脸正气的人是谁啊!
关尧面上带着看似恬静的微笑迎接众人诡异的视线,然而眼里早已失去了光彩。
难道她想吗。
昨夜许谨追着那个贩子在街上跑了八个来回,终于一把以擒拿式把人按倒在地。关尧赶在巡逻修士闻讯赶来之前把人连拉带拽拖进小巷子,三个人把小贩堵在死胡同里。
比起讨说法的更像来收保护费的。
能把一名大脑发育大概完全的修士哄骗到一掷千金买下块会电人的破石像,这个小贩确实有两把刷子。硬是靠着一手诡辩险些说服了他们三个这是场透明公开自愿的买卖。
至少关尧看许谨这大傻子的表情,他百分百信了。
按道理来说,确实他们今晚注定铩羽而归。
但巧就巧在关尧是个不讲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