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忧冷笑一声:“当然!”
他咬着牙,恶狠狠道:“依本使看,这样不知尊卑,不知上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属,就该被五马分尸,野狗分食,永不超生!”
时鹤书沉默下来。
就在谢无忧将要旁敲侧击,追问出那人是谁时,时鹤书轻叹了口气,似有些疲惫:“若是那下属于我友人依旧有用,且不可替代呢。”
这下轮到谢无忧沉默了。
不可替代?
他怎么不知道时鹤书身边,何时出现了不可替代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谢无忧更了解时鹤书。
他陪着时鹤书从小到大,他看着时鹤书从微末走上高位,他与时鹤书相伴走过了十几年的光阴。
他无比清楚时鹤书究竟是怎样的人,更无比确信,不会有人真正走入时鹤书的心中。
但此刻,时鹤书的话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怎么能有人越过他,成为时鹤书的不可替代?
怎么可以,怎么能够!
妒火几乎要将谢无忧焚尽,他控制着自己近乎狰狞的表情,尽可能的压制自己的不堪,不让那些晦暗展露在时鹤书面前。
“……真的吗。”
锐利的眉眼压着阴鸷,注视着那张惨白却依旧动人心魄的面容,谢无忧轻轻咧开唇角:“可你与我说过,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北镇抚司昏暗,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微垂的眼睫更衬得那双眸子仿若深渊。此时的时鹤书似一朵将要凋零的花,明艳却又颓靡。毫无血色的面庞惨淡,一双薄唇却好似染血般艳红,那双薄唇紧紧抿在一起,用力到谢无忧都担心真的滴出血。
“……”
是啊。
他对谢无忧说过无数遍,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而时鹤书在得知景云心悦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让景云永远离开,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可他真的能够舍弃景云为他、为大宁带来的珍宝吗。
将毒盐炼做白盐的方法,亩产千斤的良种,大大减少损耗的炼钢术,以及没有那样残破的身体……
他真的能够舍弃吗。
在冷静下来后,时鹤书就意识到,他是无法舍弃的。
人心不足,得陇望蜀。
在遇到景云,遇到神异前,时鹤书只想保证今生的大宁不被北俾铁蹄践踏。
但当看到了更好的可能,时鹤书就会去想追寻更好的可能。
他想要大宁更好的活下去,他想要大宁百姓也更好的活下去。
可……
“时清,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谢无忧注视着时鹤书。
“你那位友人喜欢他吗?”
喜欢吗?
时鹤书轻声开口:“不。”
不喜欢。
他不喜欢景云。
他不会喜欢任何人。
“既然如此,那便只是一个怀揣着恶劣心思的下属,杀了又有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