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诩是小心谨慎之人,便在皇祖父面前成了其小心谨慎的样子,就是有他气度与皇祖父极其相似的父王在,卫襄也没改他那谨小慎微,甚至然有些不擅言词的木讷性子。
他父王在皇祖父面前也从未提过他一句短处,卫诩这个为人子的在他面前除了恭敬之外就显得冷淡了,他父王不以为意,便连卫诩有时候也觉得他父王是个极宠爱他的父亲,对他很是宽宏大量。
这如若是真的,说来卫诩去死也甘愿,可惜这不是真的。
太子一来,等到顺安帝搁下筷子不打算再进食了,他便开口道:“儿臣是想来问问您大后日见象兹国来使的事,您说后日让儿臣先见他一面,儿臣便把后日的事挪开了,今日过来是想问一下是儿臣召见他,还是由禄衣侯那边安排?”
“就由伯樊引见,你去侯府,伯樊那边朕已经跟他说了,他应该这一两天会来请示你,”顺安帝道:“顺道你也带着诩儿过去。”
卫襄看了也已搁了筷子的是长子一眼,回过头来点头道:“儿臣知道了,父皇还有嘱咐儿臣的没有?”
“后日徐中也在。”顺安帝接过吴英送过来的擦手帕子,道。
“徐尚书也在?”卫襄微有些不惑,道:“那傅尚书也去?”
吏部尚书去了,礼部尚书更是要在场罢?
“你想带傅卿?”礼部是皇帝让太子辖下之所。
闻言,卫襄理会了过来,他就是代礼部出面,先去打个头阵,他马上回道:“傅尚书现在手头上忙着上元节诸多事宜,就不带他了,由儿臣出面就好了。”
顺安帝见他没话说了,接道:“对方是象兹国的小王子,听说他身上还有他王父身上的密令,想向我朝借精兵三千擒他们象兹国一敌国将军的头颅,这事是他已和伯樊说了,你代朕见一下他,谈一下这个事,主要是把密令要过来,朕要先对一下他们的国印。”
“您打算出兵?”
“可出。”
“是哪个敌国?密林小国?”太子问。
密林小国有一块地方是在他们卫国和象兹国之间,按他父皇的行事,绝不会为了象兹国给的一点好处就轻易出兵,他应该另有打算。
“对。”太子一猜就中,顺安帝本来这一两年就打算把兵部也交一半到太子手里让太子练一练,如今看来,还是往后推一推罢。
“要动的是密林小国的镇国将军帕果?”
顺安帝颔首。
“您的打算是?”
“我们就要靠近我们卫国这边的一半就好。”
“那儿臣知道了,您给了儿臣话,儿臣后日就知道怎么说了。”
“好,你们陪朕出去走一走,消消食。”顺安帝说着站了起来,见孙子先一步过来双手过来扶他,他顿了一下,让长孙扶了,说着他回首与太子道:“以前朕忙于国事,没跟诩儿怎生亲近过,如今带过来放身边两天,倒让朕尝到了有孙子侍候的好处,你啊也多来,我们祖孙三代多在一起呆一呆。”
“儿臣知道了。”卫襄想着去禄衣侯府之事,回得不是很专心,等他们在御花园走了一圈,皇帝让他长子卫诩退下后,卫襄这才收回心神,沉默着等着他父皇的话。
让长孙回去读书后,顺安帝走了几步,开口道:“此事若是谈成,朕会派禄衣侯前去督战。”
“禄衣侯?”卫襄讶异,“他不是从不出远门的吗?”
“那得看是什么事。”
卫襄颔首,道:“也是,您的吩咐,侯爷十有八*九都会应。”
“他那性子,有偏颇之处,好在他也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那个来的小王子也信他,他手下也有不少能人,听得懂密林语,也知道说象兹话,他去是上上之选。”
“诩儿也去?”卫襄便顺带道了一句。
他这话一出,令顺安帝瞥了他一眼,太子见状忙道:“儿臣见诩儿跟着侯爷,还以为是您安排着侯爷当他老师。”
“诩儿身子不行。”太子的话让顺安帝的心稍稍往下沉了沉,老皇帝脸上神色不变,依旧淡然道。
“也是。”太子似是之前说的是无心之话,这下他点头,也像是他不经意随便说说而已。
“诩儿身子看着好了不少,圣医出手果真不凡。”太子又道。
太子这话不出也罢,一说出来,令顺安帝想起了初一晚上太孙被送进北门的事来,听常伯樊说,那日如若不是他夫人临时想起太孙身子不宜在寒风雪天当中奔波找来他们亚叔过来寻他和太孙,诩儿那天下午就去了。
长孙到底是为何要冒着寒风出去走这一趟,归根结底,还是太子带了妾室的儿子出去,却没带嫡长子,引起后宫动荡,又让皇后出了手。
“嗯……”这两天天气不错,御花园的雪早就化了,地上也干燥得很,顺安帝这几日手脚也暖和,极喜欢出来走一走,他在一棵在风雪过后还郁郁葱葱的青柏树前负手站定,抬头打量着最上头的树冠,嘴里道出了一句:“太子,你想废妃?”
“啊?”卫襄当下错愣,“父皇何出此言?”
“不想?”顺安帝转了转头,看向了树顶的另一个方向。
“儿臣从未想过!”卫襄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