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她不知谁会在接下来阻拦他们。
“你要保重身体,来日方长。”下好了决心,扈三娘的心便是稳的,转身叫人去拿吃食,又回到了佩梅身边。
佩梅这厢心中已然冷静,又问道:“前朝可有消息?”
“有,我听说,前任工部尚书便是此次刺杀陛下的主凶,已被拿下,您祖父佩老大人在今日朝会上,上任了新的工部尚书,您被刺客刺伤,重伤之余,不忘完成陛下吩咐之事,也在全朝说开了,举朝上下皆知宫屋的筹建、备料、修缮,乃您一手所为,材料、料子价钱,也是您家里人看您一心为君,四处奔波想尽各种办法降下来的,此次,提供您父亲材料的商户皆有功,陛下都赐赏下去了,您家老大人被封了一个‘一品忠勇侯,您被封为了太孙贤妃,当日陛下就吩咐礼部随同老八王爷,去卫氏皇家祖祠,在家传祖谱里写下了您的贤名。”
祖父要入朝为官,此事佩梅已在表姐口中知晓了一点风声,可“一品忠勇侯,”“太孙贤妃”此事她一概不知,听起来已近呆然,三娘见她一脸木讷,斟酌着说道:“您知道太孙贤妃,是何等的赏赐吗?”
这只是个名头,太孙妃只是个孙媳罢了,她的封赏,至多也是太子父为帝后有所表现,帝祖在世,就封孙媳妇的,古往今来,就佩梅所知的史上,也就发生过一次而已。
那被赐予了“贤”字的太孙妃,其夫后来成为了皇帝,其子也为帝,其夫其子在位时,造就了当朝为期一百年的盛世。
这两位帝王在位期间,民富国强,百姓安居乐业,发明甚多,还有颇多玩乐的手法,比如卫国在玩的九子棋、纸牌,还有桑酒、怪志小说便是在当时发展而起,经由流传到了如今,管中窥豹,也可看出,当时这盛世的盛况。
佩梅对此事知之甚详,深信不疑,起因是他们佩家先祖也是起势于那一朝,此朝著史,当中就有佩氏先祖。
皇帝祖父当真是会封啊。
佩家便是受再大的委屈,此“贤”字一出,祖父与父兄,皆得对他肝脑涂地不可了。
便是她,想着这“贤”字,便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诩儿这是,有望了吗?
她一言不发,面色潮红,三娘见状,担扰前来摸她额头,碰到她冰凉的脸,佩梅脸上一凉,方才回过神来,咬住了牙,与姑姑慢慢道:“我知道,姑姑知道吗?”
“我听前来给我们报信的小拾八公公说,这是个很祥瑞的赏赐,因为这个赏赐太大了,他说陛下就不给我们赏银子了。”
佩梅不禁一笑,轻声道:“要打仗了,内库没银子。”
不可能赏的,哪怕赏一文钱,陛下都要心痛。
“是太大了,”说罢,她抓着担忧不已,欲要起身回头找人的姑姑的手,摇头示意她身子没事,道:“姑姑,前些朝仅有一位被封为贤妃的太孙妃,她的夫君乃’荀武帝,‘其子乃’荀文帝,‘你听说过吗?”
三娘目瞪口呆。
她不知道太孙贤妃是谁,但她知道荀武帝是谁,武帝皇后是谁,武帝皇后儿子文帝是谁……
大到宫中戏曲,小到民间唱戏的,皆有武帝文帝戏目。
“我听说过,”三娘坐不住了,她心口烫得厉害,弯下腰跪在床脚榻上,握着殿下的手,小小声道:“那前朝岂不是要说您的不是了?”
这个封赏委实是大,可前太子妃着实也是死得不光彩,扈三娘生怕前朝拿此事出来攻击殿下。
“没用的,此赏是陛下拿来安佩家与佩家一系亲朋戚友的心的。要打仗了姑姑,打仗要花银子,银子怎么来,便是从之宫屋修缮所花的银子来。往常这宫屋便是简单修修,也要花七八十两一间,若是建,一二百两方能造得出一个一进屋子,这还不包括要买地的钱,可我爹爹,愣是想法子,把一个建一进屋子的钱,从二百两省到了七十五两,这还是都城物贵,有些东西还要给点钱,要是到了地方上,像木头砖头这些实际上还能省一些钱,只要工部管理得当,还能减几两银子,你想想,官府建出这些屋子来拿出去卖,拿出了去租赁,只要往常一半的银子,会有人舍得出这银子吗?”
“有些人家,便是借遍了,也会买罢?”三娘想到了她知晓的一些情况,小声道:“城里好读书一些,好先生都住在城里,乡下也有告老还乡的学儒,还有考不上进士的秀才,可这些都是城里住不下回家去的。”
“是啊,这些年,好多些贫民家里出来的人,当官的当官,当将军当将军,在我们卫国,贫民寒门子弟读书有用。”为了让孩子读出来,这些最底层为人父母者的人,便是卖命也在所不惜的。
且还有一个,是佩梅心里隐隐想着决不会与人说道的,那便是陛下杀了如此多的世家豪门望族,这么多的空位,后来者虎视眈眈,这往后坐在帝位的那个人,若是操持不当,就要坏了皇帝祖父的这盘好棋了。
当今圣上给卫国打下的这盘棋,在他手里看来是不会坏了,怕就怕在他手里震得住的事,在继任者手里不好办,一个心软仁慈,就会让卫国回到没有皇祖父在位的从前。
皇祖父的继承者不好当,诩儿能行吗?
他的身子能撑得住吗?
佩家举全族之力为他铲平的道路,他走得过去吗?
这已不是她和诩儿要活不活的事了,而是佩家已押上了所有,只能胜不能败了。
如此种种,让佩梅潮红的脸,慢慢冷却。
远远还没到她欣喜的时候,她还需筹谋,还需想得更多。
“陛下这是要用佩家了。”三娘这厢听罢,明悟了。
要用佩家,是以给了大赏。
她又道:“那朝中想来没人说您了罢?”
陛下前后杀了这么多人,便连反皇党也清理出来杀了个片甲不留,这时候谁跳出来说佩家的不是,就是说陛下的不是,就是反贼,想来这时候便是有那天大胆子的人,也不会在此刻跳出来表现他的义胆忠肝罢?
“想来,说的人不多,”佩梅猜不会有,摇首道:“形势从来没有如此偏向于我过。”
她眼下要想的不是自己的事了,她要想的是,大仗一起,诩儿在西边,到底能不能博得一身功绩回来。
她不知谁会在接下来阻拦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