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在回都路途歇脚时,遇到的茶铺老板娘,和丈夫一起以茶铺为生计。
至于明仪郡主姿容,他并无贪欲,便移了视线,不知落何处。
可这郡主坐在他马车里,直言不讳,让他娶她,简直把婚事当儿戏。
婚事,必两情相悦之,既无情何谈婚嫁,陆简昭不假思索拒绝:“不娶。”
马车外凑近耳朵偷听的百姓屏息一瞬,相互视也,眼神尽是不可思议。
马车里檀允珩勾在手中的绣球正正好停住,朱玉声戛然而止。
时间滞留一瞬。
日光徐徐顺着前帘缝隙钻进她脚边,照在她素色的翘头绣花鞋上,也照在那双素靴上。
不曾有半点浮光,在二人身上存下暖意。
檀允珩早料到事情会不顺,没一点伤心,她不是没提前派人打探过陆简昭,一个冷然玉洁,杀伐果断的将军,若想在此人这儿不吃羹,不容易。
不过,话说回来,与其跟都城里那群公子哥周旋,她独乐乐,不如把昭平侯府的世子拖下水,一道周旋,二人众乐乐。
她把勾着绣球的手腕往后一收,下巴搭上去,目光一刻也不曾错过陆简昭的视线,此人无笑,眸中黯淡无光,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不足五秒,两秒留在她手中绣球,剩下的三秒像在看一个看过的人,窸窣无异。
这不是一双正常人该有的眸光,前两秒或许正常,后三秒绝对有问题,所见即是她,她不是旁人,即便相似,也不完全同一人。
将军不会厚此薄彼,待天下人一视同仁,这个由头她檀允珩信,可今时今日,陆简昭是坐在马车里的昭平侯府世子,不是战场上、军营里的将军,再难以分辨自身,也不会是黯淡无神。
换而言之,黯淡无神的眼神最不该出现在一个回都城的小将军眼中,除非此人在战场上落了眼疾,不愿让百姓察觉,故而乘马车归来。
如此一来,檀允珩心中那团疑云倒是解了,她此前派去探消息的人有言,陆简昭是乘马车回都,那时她真有疑惑,不是因将军坐马车有多奇怪,只因陆侯年事已高,不乘马车,儿子却乘,这里让她怀疑几分。
为何不多备辆马车呢。
原因竟杵在这儿。
檀允珩豁然开朗,把头从手腕处抬起,手往前送,勾着绣球的手指往下,绣球整个跌进陆简昭怀中。
绣球很快被暗纹裹住,玉声闷耳,不再清脆。
“陆简昭,这个定情信物送你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下马车,再回自家马车时,跟车夫道:
“进宫一趟。”
阻着路的马车不拖泥带水掉头离去,陆简昭的马车缓缓行驶,他坐在车里,阖眼假寐,水蓝色的绣球被他静止一旁,与他着装,毫无违和。
路上丢着随处可见的彩穗,有彩穗被踩的频繁而破开的,谷什掉落,满地金黄耀眼。
待马车走过彩穗,车夫才加快速度,消失在百姓视线里,百姓自发留在原地打扫落黄,依旧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