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再试试‘小陆’。
丝毫没注意面朝膳房门口处的衙役,嗓子跟坏了似的,手掩着一直咳。
直到有人若无其事走进来,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外头烈日炎炎的灼火,竟连细梢末点都没在司昭圆袍上留有,冷净衿白,出尘不染,似是随身携着降暑用的冰块,所到之处,噤若寒蝉。
陆简昭左看右看,寻了常幸原来的空位子坐下,同张四方桌上,衙差埋头吃白米饭,连菜都没敢夹。
刚还叽叽喳喳的膳房,顿时鸦雀无声。
四方桌上无声似有声,都在给檀允珩递眼神,常幸的眼神在说:
“大人,怎么办,我身后——”说实话,大司昭大人这样矜贵,又上过战场的人儿,坐他身后,他,不,不踏实,仿佛身后大人下一秒就能给他拎起来,甩出去。
昨晚他遵从小司昭大人意愿,去大司昭大人跟前拱手施礼,身上的热汗一下子全冷了,久久不能平缓。
檀允珩白了常幸一眼,眼神回道:“他是你的司昭大人,又不是屠夫,要吃你。”
不过她抬头扫过坐着用膳的衙役,恨不得把低着的头挨着桌面,就连碗筷碰撞声都轻了许多。
她放下碗筷,竹筷与瓷碗的碰撞清泠,让衙差和衙役身上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松懈下来,她解围道:“把给陆司昭留的饭菜端我这儿来,你们都回去坐。”
她这桌的属下不跟她客气,端着饭碗撒腿就跑,常幸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十分听她的话。
在陆简昭在刚坐下时,常幸帮他把格外留着的饭菜从小司昭大人这桌一旁,给端了过去,又听小司昭大人所言,起身利落的又给端了回来,绝不拖延时间。
陆简昭:……
直白
他刚坐下,提起竹筷,菜盘便被端走,手滞在空中,停顿一秒,身后是檀允珩下的命令,身旁站着的是下属诚恳眼神,等他起身。
大缸里的冰块融了不少,膳房有风徐来,清爽冰凉,但在这一刻,无端的融冰水好似再次凝住,空气不再流畅,众人屏住呼吸。
衙差和衙役摸不透陆司昭的脾性,都是听说和看到。
听说人言辞甚少,尤其是对他们大人的追求,更为犀利;看到的是秉公执法,公私分明。
单这样还好,可他们都忘不掉陆司昭是个叱咤战场,从无败绩的将军,上阵杀敌,护国安平,令他们自发敬畏在身在心。
跟将军同处吃饭,显然是他们占了便宜,正因如此,才怕错说什么,埋首吃饭,沉默不语。
直到陆简昭真的起身,和檀允珩一桌坐下,众人才借着他们大人那话才恍然,在司昭府没有大将军,只有陆司昭,就像明仪郡主,只是小司昭那样,出衙敬畏,入衙自家人。
膳房里的人声断断续地接着聊,笑声不断。
陆简昭换了个位子,整条长凳上只坐了他一人,却好似有很多人。
骤聚的空气,和属下的遥远,像是破了尘冰,一下子就拉近了。
属下们变幻太快,陆简昭浅愣两秒,满屋子的人身上紧绷着的弦松快以后,他心貌似也跟着笑了。
好像回到了在外打仗时,跟将士相处的模样,各说各的,偶尔还能调侃一下他。